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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然说他有孩子了,肯定就是结婚了。退一万步说就算离婚带孩子,你跑去找他说这种敏感话题……不合适啊。”陈雅涵将话在嘴里斟酌了几番,做了个一刀切的动作,“要不忘了吧?不就是碰了下你的腺体,你又没受到实质性伤害。”

元璀嗤笑一声,抬眼看她,“你以为我不知道?”

陈雅涵一愣,“那你……”

“不聊了。”元璀打断了她话,挠了挠头。

屏幕那头的背景换成了被缝缝补补过很多次的沙发布。他仰躺在沙发上,眼睛微微阖上,看起来有些疲惫,“睡了,明天再说吧。”

陈雅涵:“死小子,别又在沙发上睡着了——”

“拜。”元璀按下挂断键,将手机一丢。

*

六月份刚入夏,天气也不是很热。小破电风扇前两天寿终正寝了,空调费又贵。唯一凉快点的地方就是开着窗户对着穿堂风的客厅。一张小沙发对于十四五岁的小元璀尺寸够用,奈何随着年纪的增长,少年的身体跟柳条抽了枝一样长得身高腿长,现在也有个一米七八,蜷巴蜷巴着才能睡。

这身高放在南方够看了,大概是因为小时候营养跟不上,别人在高中时候猛长,他在高三以后才开始慢悠悠地长。

元璀估计再过个一年也能长到一米八了,他对着漆黑的手机屏幕看了许久自己的脸,想要学着男人接电话时眉心蹙起的模样,总觉得自己也能学到个成熟的一两分。奈何这张脸怎么看怎么青涩,就是个毛头小子,乍一看还以为未成年,笑起来有两个很可爱的小牙。尖尖的,但未长至虎牙。

怎么看怎么奶味十足。偏偏自己身上的omega信息素也是一股奶味,写满了“乳臭未干”四个字。

……那个人就不一样。

清俊的男人看起来很成熟,应该是在附近公司工作的。这片儿都是商业区高楼大厦,开着豪车,过着与西街老城区那些忙碌的蓝领工人完全不一样的生活。元璀打工的那家家政中介的老板微信朋友圈就经常晒图,里面漂亮的夜店灯光如同江面上倒映的霓虹灯,珠色映在了女人的裙角、男人的崭新皮鞋上,看起来比元璀每次结束工作时路过的小楼灯火要好看很多。

元璀之前并不会很向往这些,小日子过得很快乐,也不是个计较物质水平的人,但一旦发现了那个人在这里,就会变得格外在意。

如同三流水准的人碰到了一流水准的人,开始在矮了几个台阶的地方拼命地垫脚,透过镂空的围栏往里面眼巴巴地张望着,可惜望来望去也只能窥到一点鞋尖。

鞋尖很亮,皮质看起来很贵。冷杉的气息清清冷冷,裹着一层很淡的霜雪味道,在便利店收银接到对方放到桌上的东西时,短短一米的距离,他整个人紧张到僵住了,掌心里都是汗,脑内唰得一片空白,如用被抽掉了全部的氧气,呼吸困难。

陈雅涵不知道。

——其实他不是被简单地碰了下腺体,还被做了些更超过的事情。

那些动作对于他来说,就像是超出了认知的界限,让他生出了一丝被人留下了痕迹的微妙感,话兜兜转转在舌尖转了几圈都没有说出来。

然后他想见到这个人,很认真地问一句“为什么要对我做那种事?”

对他做那种……暧昧又超出了界限的事,帮了他,还一言不发地离开,没有给任何联系方式。害得他午夜梦回会因为陌生的情潮弄湿了裤子,闻到其他任何alpha的气息时,都烦躁得要命。

这对于当时十六岁刚刚分化的元璀来说,就如同雏鸟情结一样将气息刻在了骨子里,认准了一个就是一个。

他这个人就是一根筋,说不透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自己也模糊不清这种情感,只觉得再一次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徘徊了许久的心都默然放了下来,就像是看到了安全感。

窗框上的小风铃被吹得“叮铃”作响,入夜了的风实在是有些凉,元璀原是懒洋洋靠在沙发上的姿势逐渐滑了下去,手肘搭上了膝,整个人悄无声息地蜷成了一小团。

细碎的发尾下腺体一跳一跳地泛着疼,很轻微,勾得他皱起了眉头,将怀里的兜帽卫衣抱得更紧了些。面庞埋在了已经洗得发白的布料里,干爽的肥皂气味下理应已经闻不到任何信息素的味道了,元璀却不知为何好像能闻到那股熟悉的冷杉气息,如同筑巢般安心得不得了。

干燥的夏日凉风追逐着他潜入了梦中,梦里有力温热的手掌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

第6章

当年的分化直接打得人猝不及防。更别提本就累得眼皮都抬不起,还被人在漆黑的小巷口截胡,拽着领子拖到角落里一顿拳打脚踢。

元璀那时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年,脾气又硬又臭,吃软不吃硬,“草”了一声恶狠狠地翻身揪住其中一人的领子反击。

西街老城区的人休息的早,早上四五点就要起来做生意,无人清理的墙面满是青苔,裹着风里的潮湿气息,滑不丢手又让人恶心得眉心直抽。就算有人,也多是裹紧了外套,麻木地绕过墙角离开。

因为这边都是“坏孩子”、“社会渣滓”、“孤儿”、“穷鬼”的混迹地,元璀一个没爹没妈的,自然不会有人在晚上十一点多还来巷口接他怕他不安全。揍他的人明显就是瞅中了这点,叫了三五个人包抄他。

十六岁的元璀也不是经不起揍,跟人打架的次数频繁到如同吃饭喝水,打得过就能抢到想要的东西,打不过不光没了脸还要吃大亏。

“知道我是谁吗?”包抄领头的人揪住了他的头发,看着额角磕出血来的少年粗声粗气地道。

元璀头皮隐隐发疼,啐掉了嘴里的血,冷笑了一声。

“滚!”

小巷子很黑,老城区没钱分来修灯,那人的声音还压着几丝愤怒的沙哑,元璀不睁眼都知道他是谁。

西街这边总有些杂货铺忙不过来,雇一些小孩做零杂工,不走劳工合同也没个名头,熟悉这些人都知道里面的门道,也不点破。

——少年们没事做,给他们点活还能少闹点事,工资看着给,如果真的压下工资,对方也没凭据找来。对于店家来说,横竖都是不亏的买卖。

元璀就是其中之一。三天前用更少的价格让店主选中了自己雇下做些跑腿的活,只要给活,什么都可以做。

这世道里,阴暗的角落总是有点不太平,一人占了位置,另一人就要被踢走。这人十之有九就是前几天被辞退的小混混,犯了烟瘾没钱抽,想起来这事火气又上来了,找个由头喊几个人来找晦气。

也许这就是人们嘴里所说的三流人生。出生于三流的家庭,上着三流的学校,认识三流的人,然后不断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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