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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就没了影子，只剩下惊得鸟儿飞起的尖叫声。
元璀僵硬地站在洞里，没摸清到底发生了什么，“……谁？”
脚步声随之慢慢地靠近，拿着手机的人似乎很不耐烦应对这种一惊一乍的场面，以自己的行事方式直达目的。
直至脚步声到了近前，元璀眯起眼，艰难地抬头面对着从头顶照下来的光亮，“是我认识的人吗？”
他的话陡然卡在了喉间，好似被人死死地压住了舌根，无法说话。
俊美的少年拿着手机电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元璀：“……”
齐白晏的视线在他的脸上停驻了几秒，一寸寸地打量着他满是烂泥黄土的脖子和手掌。元璀似乎每次都被他看到极为窘迫的模样，像被戳破了气的河豚，脸皮猝然滚烫了起来，将脑袋往下埋。
果然，齐白晏启唇道。
“你是笨蛋吗？”
“……”元璀将唇瓣咬得死紧，羞愤欲死。现在清醒过来，原先想要找人发泄火气登时掉了大半，只剩下懊恼与手足无措。
来找人干嘛啊！又没胆子说喜欢，还上赶着丢脸——！
然而头顶的人未察觉到他的小心思，仿佛发现了什么，眉宇间闪过一丝迟疑。
元璀张了张唇，“我……”
“唰啦。”
齐白晏不着痕迹地退后了一步，脸上还是那般面无表情，周身气息却仿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元璀：“……？”
好像有看不见的猫猫耳朵在齐白晏的头顶竖了起来，对方的身形紧绷得不再自然，如同绷紧拉扯的弓，警铃大作。
他直勾勾地盯着元璀，很慢地出声道。
“你……喝酒了？”
第46章
“没有。”元璀愣道。
喝醉的人时常会说自己“没喝醉”，而喝醉的元璀更是个定时炸弹，让人无法控制也无法预判的，使人始终神经紧绷。
齐白晏垂眸审视着唯一能打乱自己节奏的“小醉鬼”。点点水珠顺着元璀的发丝往下滑，滴落在衣领上，反而像累了一脑门汗，“小醉鬼”用手背擦了擦下巴滑下来的水珠，鸡尾酒甜腻的味道被身上的奶香味覆盖，隐隐约约，让人捉摸不透。
齐白晏皱眉思索上次元璀喝醉以后的模样，对于元璀喝醉以后会有哪几种版本的表现，暂无法确定。
但无论哪一种，都不好处理。
元璀张了张唇，正想解释自己被泼了满身的酒，就听到齐白晏道：“怪不得。”
元璀：“啊？”
齐白晏：“吵着吃蛋糕。”
元璀：“……”
元璀忽然想起自己打电话时的狼狈模样，心头生出难言的羞耻感。
齐白晏轻“啧”了一声，脊背微微放松。
在山里撞见了本就很奇怪，结合这副掉进洞里的笨蛋模样、打电话时没头没尾的抱怨——现在想来，应该是喝多了。
元璀尴尬地道：“我不能想吃蛋糕吗？！”
齐白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元璀生怕他将自己字里行间的小心思揪出来，咬了咬唇，低头扒住边缘往上爬。
洞壁边的泥太湿了，元璀蹬一脚就滑下去一点，反而爬得小腿刺痛，似乎有什么伤口被拉扯着崩出血来。
下一秒，他被人俯身握住手腕、揽住腰抱了上来。
元璀：“——！”
烂泥堆里打滚的小脏狗终于稳稳地落了地，齐白晏松开手，垂眸看着他，一字一顿。
“果然是，笨蛋。”
元璀双眼微睁，破天荒地没有跟他斗嘴。
齐白晏说话要分多种情况，有时元璀并不能察觉到他的真实意思，只能敏锐地从他的语气里察觉到细微的区别。但由于往日里的齐白晏说话总是冷冷的、淡淡的，在元璀的听来，即使再平淡的话，都像是在挖苦自己。
可现在很不一样。
齐白晏的语气，比往日的冷淡要多了几丝轻柔，拖出了很浅的尾音。
——就像没办法与他争辩，只能顺着小狗炸起的毛，慢慢地安抚。
“……”元璀愣怔地看着他，被人抬手擦沾着泥的脸。
微凉的指尖顺着他的面颊滑过，比羽毛要轻柔，一点都不嫌弃他脏。与之对比，齐白晏俊美干净到过分的脸神色淡淡的，视线顺着元璀的眼睛滑落至鼻尖，近在咫尺。
元璀和他对视着，眼睫无措地轻颤了一下。
随着擦拭，齐白晏的指骨轻蹭过他的睫毛，细腻缓慢，撩得元璀心头泛起痒意，指尖蜷曲着攥紧了裤子布料。
好奇怪……
元璀一句话都挤不出，视线躲闪了起来。
怎么突然脾气……这么好。
Omega的两只耳尖无声发红，隐在漆黑的发丝下，像树梢上探出来的小尖儿，羞涩难言。
齐白晏擦干净了他的脸，“为什么要喝酒？”
元璀：“我没……”
话在下一秒顿住，他难以隐藏的尴尬心思开始顺水推舟，“我……”
……或许装作喝醉了，才有勇气面对这个人冷冰冰又生着气的人，理直气壮地嚷着要蛋糕，并觉得掉进洞里没什么好奇怪的。
齐白晏：“嗯？”
元璀垂下眼，含含糊糊的。
“不知道……我头好晕。”
齐白晏沉默地看着他。
元璀第一次当人面撒这种谎，要不是趁着夜色黑，脸颊的红分分钟将他暴露。他嘴里哼唧着头晕，脑内绞尽脑汁地回忆着之前自己通过录像看到的喝醉模样，思索该怎么演。
对了，好像是——
他抬起头，试探地道：“我要摇床板。”
齐白晏额角抽动了一下。
元璀并不知道自己在录像里嘀嘀咕咕的“摇床板”什么意思，抓住他的胳膊，笨拙地学着，“我要摇床板！”
齐白晏眯起眸子。
元璀被盯得小脸发红，“我要——摇床板！”
齐白晏：“没有。”
元璀：“为什么？”
齐白晏看着他，眸底的神色晦暗不明。
“因为我不想。”
元璀：“……”
这是他今天第一次明确泄露出“因为我生气了”的语气，比白日里冷冰冰地表达“为什么觉得我会生气”要好太多。起码元璀可以读懂他的心思，知道自己原来真猜对了。
“那……”元璀咽了口唾沫，“那你为什么不想啊？”
齐白晏沉默了两秒。
“嗷！”元璀被人弹了下脑门，像只抱头呼痛的小狗，毛蓬蓬炸开。
齐白晏冷冷地道：“自己猜。”
元璀心道：我要是能猜出你的心思还会问你吗？坏家伙，弄得别人心烦意乱！
见他委屈巴巴的真像只被欺负的小狗，齐白晏视线偏开，扫视他全身上下有没有哪里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