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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发清晰。

谢洵手里端着盆温水,还在向上冒着氤氲的热气,而水盆边正搭着那条丢失的方帕。

元妤仪怔愣在原地,若非她的眼睛还有些酸胀的疼痛,只怕真要以为?自己还是在梦中了。

她抬眸与谢衡璋漆黑沉静的眼眸对?视,掌心里紧攥着的珠钗下意识一松,眼看要落在地上时,青年?眼疾手快地接住。

少女清澈的凤眸因惊讶而瞪圆,呆愣明艳的模样一丝不落地倒映在谢洵眼底。

倒真像是一株刚睡醒的海棠花。

谢洵失笑,只觉得她无论是何种情态都可爱极了,眉眼不自觉弯起,声音清冽悦耳,如泠泠珠玉。

“殿下,你走思了。”

第46章 默契

这样熟悉的声音, 这个?熟悉的人。

仿佛是梦成了真。

动作比想法快,元妤仪径直上前,扑在他怀里, 泪水扑簌而下。

谢洵一愣,眼中的笑意愈发?浓烈,左手端着水盆,右手安抚地拍着她的脊背。

吴佑承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拿着铲子走?出厨房,没想到迎面撞见的就是失态的靖阳公主。

少年半捂着双眼, 眼疾手快地将谢洵左手拿着的水盆接过来, 放在屋里又一溜烟跑了回去。

“殿下,您注意些, 谢大人身上的伤还?没好全乎呢。”

十四五岁的少年郎透过指尖缝隙善意地提醒, 话里带着点揶揄和羞怯, 又被严先生揪着耳朵提到厨房。

吴佑承对严先生悄声道:“怪不得老师从前说?听一百句话不如亲眼见一次, 学生在上京应试的那个?月,听到最多的便是朝臣们议论公主和驸马已生嫌隙, 貌合神离。”

他想到方才亲眼见到的画面, 摇了摇头, “殿下和谢大人的感情分明?是如胶似漆, 好得很嘛。”

严先生被少年这番故作老成的话说?笑, 断了一半的眉梢微微扬起。

他昨夜与谢洵有过短暂接触,不难看出这位驸马爷看似好相处,实则拒人于?千里之外。

昨日自己并未自报家?门?, 对方却早已猜到他身份, 行事?言谈也难得的有分寸,更没有普通人那般窥探的欲望。

哪怕见到烧纸和冥钱也只是帮他拾起, 多余的话一句也没有提。

严先生原以为?这样的聪明?人是无情的。

或者至少,情感是单薄的。

但?今日一见,倒是他多虑了。

这位朝廷新贵并非冷漠,而是只对妻子情谊深重,坦然相待。

吴佑承觑了一眼自己老师的神情,语调轻松,“老师是不是也觉得学生刚才的话有几分道理?”

严先生轻笑一声,并未回答。

他神情从容赞许,只是因为?见到那位驸马便觉得亲切,谢洵的长相让他缅怀故人。

哪怕如今知道谢洵与那个?人之间无甚关系,他也没什么好纠结的,见到这张相似的眉眼过的好,他也满足了。

那边,元妤仪方才听到吴佑承善意的提醒后,便立马要抽身后退,却被面前的青年温柔地回抱。

谢洵身高?腿长,以往二人不曾这样亲近时,元妤仪对他身体的感觉还?不大明?显,如今二人抱了个?满怀,那颗心?便扑通扑通地跳起来。

男子的胸膛是硬的,她?个?子在同龄姑娘中不算矮,也是匀称窈窕,如今或许是未梳发?髻的原因,被谢洵抱着,额头只能抵在他隐藏在中衣下削瘦漂亮的锁骨处。

那股淡淡的白檀香和药味混在一起,元妤仪清醒几分,试着往后推了推他的身子,有些局促地提醒。

“你身上还?有伤呢。”

话音刚落,元妤仪便听见谢洵的轻笑声,尾音像冒着氤氲热气的烧酒。

下一刻,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松开怀抱,饶是伤口再疼,脸上的表情依旧是从容的。

“多谢殿下挂怀,臣的伤好多了。”

见元妤仪不信,谢洵无奈地扯了扯唇角,先她?一步走?进屋子,又转身道:“殿下看,臣如今真的没事?了。”

步伐沉稳,虽不如以前那样快,但?看起来倒也正常,确实恢复的不错。

元妤仪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终于?放下,又想起谢洵来时端着的水盆和那条方帕,低声询问。

“你何时醒的,那条帕子怎会在你手里?”

谢洵也想起了自己过来的目的,神色如常地回答,“臣后半夜醒过来,看望殿下时发?现你梦魇了,便顺手取了旁边的帕子给殿下擦泪。”

他皱眉道:“可是帕子有什么问题?”

元妤仪知晓了前因后果,摇了摇头答了句没问题,又追问,“那窗户也是你关上的吗?”

谢洵愈发?不解,却依旧点头。

元妤仪松了口气,将她?的怀疑都跟他说?了一遍,包括那些自相矛盾的推断。

谢洵哭笑不得,却依旧顺着她?的话夸赞道:“无妨,殿下足够冷静,能察觉细微不同,这是好事?。”

元妤仪试图从他话里体会到两分嘲讽的意思,却只看到他一双温柔沉静的眼眸,仿佛体会到从前被他看到自己那盘失败的烧茄子时的尴尬。

谢洵看了眼她?明?显肿胀的上眼皮,指了指水盆旁搭着的方帕,温声道:“殿下敷下眼睛吧。”

元妤仪心?领神会,也没有推辞,将冒着热气的帕子敷在酸痛的眼皮上,感受着热帕子的温度渐渐扩散。

她?心?中只感叹着谢洵的细腻。

元妤仪以前只觉得只有绀云和锦莺等贴身侍女才会注意这些琐碎的细节,却没想到自己这个?驸马比起心?细如发?的女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谢洵看她?靠在椅背上微微仰着头,露出一截莹白如玉的纤长脖颈,喉结不自觉上下一滚。

他忙挪开目光,去把玩袖中的短刀。

元妤仪:“郎君昨晚来的时候,可曾听见我说?什么梦话么?”

谢洵听她?发?问,脑海中第一时间想到她?最后说?的那句“不能喜欢。”

喉咙里的话未经思索已经出了口,“未曾。”

其实她?噩梦中说?的话他都听见了。

但?谢洵不太想坦白。

无论元妤仪当时说?的是“不能喜欢”还?是“不敢喜欢”,抑或其他任何一句话,谢洵都不会在她?面前坦白此事?,他宁愿一直瞒下去。

有些事?,有些话,一旦戳破便再无遮掩了。

不如维持现状。

元妤仪哦了一声。

昨夜虽说?做了噩梦,可她?却罕见地沉浸在梦中未曾惊醒,睡的安稳,故而自己也拿不准究竟说?没说?梦话。

不过谢洵曾经说?过君子一言胜过千金,想来也不会在这等小事?上扯谎骗她?,她?自然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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