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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羡:“我刚回到家,洗了个澡。你呢,吃饭了吗?”
“早就吃过啦。晚上准备下去打点饭,正好医院旁边那个饺子店打折,买一斤送一斤,我买了两盒,有......三十几个吧,吃得可饱了。”
李羡:“好吃吗?”
“好吃啊,我叫他多给我打几种馅,什么猪肉玉米,猪肉荠菜,萝卜羊肉......好几样,都好吃,你爸也爱吃,就是打碎了......”刘红霞忍不住笑,“跟、跟喂猪似的。”
李羡忍俊不禁,“这么好吃的话,经常去买吧。”
刘红霞:“不打折可贵。”
李羡:“钱不够啦?”
“够够够,你自己留下吧,别给我打了。”刘红霞惶恐,“我卡里会有好几万,你别给我打了。”
“那你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别舍不得。”
“好吧,我想吃什么买什么,你别担心。”
李羡嗯了一声,她站在窗边,摊开手,五指白白嫩嫩,骨节匀称,刘红霞的手关节肿大,据说是因为从小做体力活。
“你呢,羡羡,最近怎么样,是不是还经常到处跑,熬夜?”刘红霞问。
“我挺好的,妈。”李羡说,“跑新闻虽然累,但是自由,不用坐班,我要是不不想去就可以翘班。”她欠揍兮兮。
“你这丫头。”
李羡只咬着唇傻笑。
刘红霞:“我给你打电话,也没什么事,就是叫你不要担心我跟你爸,医生说别的植物人都得用管子喂流食,你爸好歹能从嘴里喂......”
李羡吸了吸鼻子,“我爸福大命大。辛苦你了,妈。”
“我有什么辛苦的,摊上这事。”刘红霞说,“而且你帮了家里这么多,我都不知道怎么......”
“妈。”李羡提高音调喝止她,“不要说这样的话。”
“不说不说。”刘红霞改口,“你跟孟先生还好吧?”
“嗯,挺好的。他把我当曾家.....”李羡原想说把她当曾家的女儿对待,思考片刻,换了个词,“他很尊重我。”
“嗯嗯,那就好。”刘红霞应声,她似乎有医生查房,匆匆聊了两句,挂掉电话。
外面还在下雪,庭院灯光下大雪纷飞如碎絮。
李羡在窗边站了会儿,走到自己睡的这一侧的床头柜前,弯腰拉开抽屉,从一些琐碎的小东西底下抽出个文件袋。
里面有一份亲子鉴定报告。
结论:支持曾达如是曾现棠的生物学父亲。
她还记得这份报告出来时自己那份惶惑与行至绝境遇到光明的惊喜,于是将文件紧紧贴在胸前,揉进骨血化作护身符似的。
看了看身后无人,李羡将报告装回去,里面还有份厚厚的文件。
她翻开,是订婚前做的身体检查记录。
这个体检项目之全,一度让她以为自己是待交易的货物,且是十分名贵不得出错的那类。
门外有脚步声,李羡立即将文件装好,塞回抽屉底层,拿丝巾盖上。
吱呀。
孟恪进来,一眼看见她,“回来了。”
“嗯。你去公司了吗?”她随口一问。
“没。”孟恪答得简短,“去彭润那待了会儿。”
他进门时脱了外套大衣,不紧不慢走去衣帽间。
不知道是不是太慌乱,李羡浑身发烫,掌心汗津津,她起身,原想去小书房刷手机,忽想起阿福。
孟恪解开扣子脱掉西装马甲,镜子角落女人薄荷绿睡袍裙摆轻曳。
“孟恪......”她轻声,细听声音不大不自然。
“现在叫老公不是更合适么。”孟恪说。
不知怎的,李羡耳畔仿佛响起今天孟家媳妇们甜腻腻叫老公的声音。
嗓子仿佛被胶粘住,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不叫就不叫吧,她想。
想说阿福的事,但想起那两份报告,她稍稍挺直腰背,抬起下颌。
既然他要她做女主人,她有权力决定养只鸟。
沉默半晌了,一句话都没有,孟恪回头睇她一眼。
他一向绅士克制,但李羡猜测他现在也许有些不耐烦。
紧了紧手掌,她看向身旁挂满衣服的衣架,“过年要穿的衣服,你帮我挑挑吧。”
孟恪对镜松了松领带,看着角落里薄荷色浅淡身影,视线从她肩头自上而下扫落。
他颔首,“好啊。”
“换上看看。”
第12章
刘红霞李传雄夫妇是从村镇里一步一步走出来的,用了三十三年,在这个家被意外摧毁前,定居城郊一隅。
李羡延续他们的生命轨迹,从小村庄到小城市,再到大城市。
前二十五年的人生里,她一直是凡尘脚下泥。
现在李羡站在空旷开阔的衣帽间里,随便取下两套衣架挂着的当季新衣。
孟恪找了个换衣凳坐下,视线坦荡荡看过来。
“你要看我换衣服吗?”李羡问。
孟恪反问:“不可以吗?”
李羡犹豫片刻,还是将衣服放到身边凳子上。她背过身,对着镜子,两手垂落,扯住袖口手腕一落,丝质睡袍顺着肩头滑落。
她勾手臂,一边接一边地将睡袍脱掉,又弯腰拾起裙摆,两手交叉,将吊带睡裙掀上来。两条腿算不上笔直,胜在骨架小,肉感纤秾合度,腿心接着蜜桃形状,内裤露出一角,她动作忽地顿住。
孟恪瞧着裙摆底下那点布料上的米老鼠,眼底划过一丝波澜,而后又是一贯的懒倦。
李羡咬牙将裙摆掀过头顶,面无表情地弯腰捡起衣服,飞快地穿上衣裙。
她照镜子,理了理凌乱的发丝,额头微微晶亮,脸颊泛红,“今天家里温度好像比平时高一点。”
“刚才陈姐说空调出了点问题,在修。”孟恪看着她,“转过来看看。”
李羡抬手抚着头发,转过身,在他直白的目光下展示衣服。
孟恪真帮她参谋起衣服,视线由上至下看得仔细,“剪裁太啰嗦,素着压不住。搭两件首饰。”
李羡看向中岛台里的首饰柜,他又说:“换那套试试。”
李羡转过身,抚头发的手终于放下,手臂酸僵。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他看着,她手脚无处安放。
背对他,她忽略他可能落过来的目光,脱衣穿衣,动作比刚才熟练得多。
这套依旧不尽如人意。
黑色高领薄毛衣,酒红色针织衫,系着腰带,显得腰细腿长,但下半身的碎花裙太跳脱累赘。
孟恪说慢慢试,有的是时间。
李羡将腰带解开,脱掉针织衫,双手交叠扯起毛衣的下摆,撩到胸脯,浑圆露出端倪,她无意间瞥见镜子里,自己出了一层薄汗的额头。
刚才擦过两次,还是一直在出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