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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妃;宣室前去把守内城东西北三侧的宫门;崔济世率领羽林外卫,继续与中卫维持僵持之势,拖延时间;他自己则带着鹤卫,直奔临海殿。
王氏才刚闻声起身,披上衣衫出到正殿,便看到庭中灯火通明,人影攒动,陆令从孤身立在槛外,正面无表情地等待着她。
她叱道:“昭王,你举兵围宫城、挟太后,难不成是抱着谋逆之心!”
陆令从不动声色:“母后糊涂,儿臣一未伤您分毫,二未殃及宫人,三未封死宫门,您左一句挟制,右一句谋逆,教儿臣如何生受得起!”
“你尽可以在临海殿中杀了哀家,一辈子背上谋朝篡位的名声!你以为把你弟弟与相府扯下去,你的皇位就能坐得安稳?”
“我要的不是母后的命,”陆令从嗤道,“我要的更不是皇位龙椅!”
他大步入内,从怀中摸出一个卷轴按在王氏面前,脸色瞬间变得阴鸷冰冷:“我要替我妹妹讨回公道,这是肃清宦海、辅弼天家的国事,我今日在母后面前行得正坐得端,便有半个字的不是——谁敢置喙!?”
王氏愣了一瞬,低头看向卷轴的内容。那是一封已经拟好的谕令,假托她皇太后的口吻,授意陆令从举兵征讨通敌叛国、害死公主的琅琊王氏。
她面色变了几回,声线发颤:“哀家知你常怀忿恨,但长公主之死,与琅琊王氏没有关系。死讯传回金陵,哀家亦未忍将实情告诉你母亲。这纸上字字句句的虚实,你心中须有杆秤!”
宫人战战兢兢地捧来太后印玺,蘸了红泥,双手高举过头顶,奉至王氏面前,哀求着:“太后!”
王氏厉声道:“昭王,你胆敢迫我!”
陆令从却只是失去耐心般一抬手,两名鹤卫一言不发地逼上主位,横刀抵在王氏颈侧,那宫人膝行上前,浑身战栗地强攥过王氏的腕子,在谕令落款处盖下印玺。
随即陆令从一把抽过那卷轴,高扬起来,诵道:“右相王俶及其二子、党羽,里通漠北,窃用尚书台公印与尚书右仆射私印,假传军机伪造书信,害故建威将军身陷敌阵,尸骨无存!”
“信口雌黄,”王氏死死盯着他,咬牙切齿道,“那书信分明是你那废妃的字迹,根本不是王家人所写!”
陆令从并不理她,只朝庭中喝道:“本王仰承皇太后手谕,整饬羽林二卫并京畿四营,出京城剿灭叛贼,以正视听、清君侧、雪国仇,慰将军英魂,迎天子归位!”
说毕他骤然转过身,面向王氏屈身长跪,朗声道:“母后深明大义、秉公灭私,理当垂范千秋,不肖子陆令从再拜!”
两名鹤卫早恭顺地退开,阶下兵士闻言,亦立刻随他齐齐稽首,山呼“千岁”。
王氏盛怒之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面若寒冰地凝视着他。陆令从却略微抬首,用仅有彼此能听到的声音,似笑非笑道:
“儿臣当然知道通敌的不是相府,但——那又如何呢?”
现实
第105章 二五.二
宫灯一盏接着一盏亮起来,然而宫城却是与之正相反的诡异的寂静。内监穿梭在殿阁之中,步履匆匆,埋首噤声,将太后刚刚下达的懿旨知会给每一个人。
临海殿的大门的确不曾封死,但谁有那个胆子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看热闹?宫人们并不知道殿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只是见到了白纸黑字的谕令,和湿淋淋、血浸浸的太后之印。
吴太妃连日睡得不安稳,前段时间陆令从捎了信进来,说是春夏之交冷热不定,陆书青偶染风寒,他一直在府中照料,怕过了病气给母亲,故未曾入宫问候。虽说并不是什么大事,但她的心仍然悬着不落地,问起陆令真的归期,却也得不到确切答复。
她半梦半醒间听到有人窃窃私语,抬声唤道:“怎么了?”
鸣鸾殿的宫人对陆令真的死讯心照不宣,只不忍也不敢向吴氏禀明。才刚又收到了昭王的信儿,命她们这几日无论如何不要踏出鸣鸾殿半步,食水有人送来,待尘埃落定,他自然来亲迎吴氏。
“无事,”宫人连忙回道,“外头风把花架吹歪了,娘娘睡罢。”
“算了,我睡不安稳,”吴氏却摇摇头,披衣半坐起来,命人掌灯,“把我没做完的那条玉带取来,不几日等真真回来了,正好配给她新裁的夏衣穿。”
陆令从拿到王氏懿旨的第一件事,不是去鸣鸾殿寻他母亲,也不是去解羽林二卫的对峙。
他甚至没有着急离开临海殿,只是按兵不动,命一队鹤卫“看押”着临海殿的掌事内监,携带太后令牌出宫去传旨——关闭各扇金陵城门。
皇城内,消息是从临海殿这个中心往外扩散;而在陆令从命人封锁城门之后,皇城外、京城内,消息却是从四面城门往内蔓延。
于是羽林卫从上至下的大小首领,不一时全部得了风声,连夜赶入宫来。
崔济世虽为统率数千人的羽林外参军,但与他平级的有中参军,他的上级有外监军与中监军,还有总统领——羽林中郎将,都不是好相与之辈。这些人里既有王家党羽,也有旁的士族子弟,不论与崔氏还是与昭王府,皆不能算站在一条战线。
羽林中郎将是王俶族人,去岁汤山春猎,上一任中郎将听从陆令章吩咐、“不慎”放走了陆书青之后,王俶便将其扯了下来,把此人一手提拔上去。
他遥遥对崔济世道:“你私自与昭王勾结,给相府罗织罪名,是要让你清河崔氏满门跟着一起做逆贼不成?”
“王将军此言差矣,”崔济世只是冷笑,“昭王殿下才刚请到了太后懿旨,难道你要给太后也扣上‘罗织’的帽子不成?太后最是一心为国,敢舍下琅琊王氏的亲缘不念,哪像王将军,满脑子只有自家私计!”
陆令从回到公车门下的时候,正将这两句听入耳中。羽林卫的营房亦在皇城之中,士卒们一早便齐齐聚在此处,等候指示,故而那中郎将见到他,便本能地抬手,准备命他麾下兵士迎战。
可陆令从首先攻下武库的作用就在此刻显现出来——不当值的羽林卫手无寸铁,即便是不服驱策、与他为敌,也奈何不了什么。
更何况,他还带着太后的手谕。
陆令从只是稳坐马上,连剑都不曾出鞘,扬声道:“圣君临朝,首推仁孝。为长公主报仇雪恨,是陛下为人兄弟之‘仁’;遵太后手谕清剿相府,是陛下为人子之‘孝’。王将军身为天子禁军的统领,若要继续听从王俶调配,一则罔顾长公主殉国的冤屈,二则藐视太后秉义灭亲的气节,三——则陷天子于不仁不孝之境!”
他移开目光,环顾四下,扫视着每一名将领的脸:“诸位将军,天子太后是为主,尔等与我俱为臣!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