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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本身的人马,还有多少兵力能被策反?”

“形势瞬息万变,不到最后一刻,没有人会知道。但一场政变归根结底,取胜之关窍在于当机立断,而并不全在于人数多少。”

“羽林卫的得失,也不能掌握吗?”

“羽林中卫被王家攥得很紧,基本不用想染指——与他们会有一场苦战,要看崔夫人与她弟弟的了。羽林外卫的关系倒是被崔家打通,届时会把守住公车门,借机放鹤卫入宫,由你姑姑带领去挟制太后,以防她与宫外相府传递消息。”

陆书青问:“叔父呢?”

“爹娘向你叔父表过忠心了,他大约也清楚我们想要干什么。他手中没有兵权,但是天子是一张比虎符还好用的军令。他若愿意参与到昭王府与王氏的纷争中,当然更加便利,但我们的一切准备与谋划,都要以他会全程装聋作哑、毫无动作为前提,不可留一点侥幸。”

陆书青又问:“那家里呢?”

“昭王府……不屯兵。”

陆令从迎上长子惊讶的目光,解释道:“在政变里,不是每一个你的敌人都要死的,也不能够把每一个你的敌人都杀死。当枪戟朝向你自己的族类,你需要看到他们背后是庞大的、与你息息相关的同胞百姓,你要想到‘守江山’的事情——虽然你未必真要亲自去坐龙椅,但你毕竟还要在这个国度活下去。

“我们是清君之侧,不是要夺你叔父的龙椅,在这一役之后,谢家的冤屈要清洗,但是昭王府也必须仍有立足之地。所以,不能有任何一名士卒是从王府出去的。

“收割国土的外战也是同样,你的最终目的是要统治一片新的江山,你要收服民心,而不是对与你有别的血裔党同伐异、赶尽杀绝。我说得明白吗,青儿?”

陆书青缄默地消化这些信息,片刻后,不答,只是有些犹豫:“最后一个问题——爹,你为什么要教我这些?”

“你可以问很多很多个问题的,”陆令从失笑,叹了口气,接道,“因为我害怕。”

“四年前,我抛下你们母子三个,只身去与虎师会合的那一夜,还没出金陵城我就后悔了,害怕了。悔到如今,怕到如今。

“我后悔自己走得太仓促,甚至等不到你娘醒来,同他说上一句话,更来不及安顿好你和妹妹——我那时单想到会有很长一段时日见不到你娘,却未想到连宁宁也流落他乡。

“我怕的是他们两个遭难,我再也见不到妻女,怕的是我自己战死,干脆和你们所有人阴阳两隔。就算虎师打仗无往不胜,可我还是怕得要死,怕死怕得要死。”

陆书青反而无所谓地笑了:“谁不怕死呢?我小时候想到你和娘都终有一死,要先我而去,就总掉眼泪。娘还编那哄人的故事,若灯芯之中真有亡魂,世上又哪来那么多离恨?”

陆令从眨眼:“他当初怀你时许愿,许的就是要你一生不识‘离恨’二字,这话叫他听见,又该偷偷心疼难过了。”

他继续回应陆书青的疑问:“我害怕,所以为你和妹妹准备了后路,你们不会沾血,也绝不应沾血,你们还有几十年的来日方长,会远远离开京城,什么仇怨都不必担地过完余生。正因如此,我才教你这些,我教你才有意义。”

“远远离开京城……”陆书青咂摸着这几个想也没敢想过的字,喃喃问:“爹知不知道娘和宁宁离开京城之后的事情?”

陆令从道:“知道一些。你呢,娘给你讲过?”

“也是一些,被困在汤山里的时候,为了捱辰光,我问过几句。”

父子两人互通有无,拼凑出一个完整又模糊、有关至亲的故事。

其实当年的丹书铁券是将谢竟完全摘出了谢家一案的牵连中,在法理上来讲,他是无罪之身。但陆令从是亲自下过谕令将“昭王妃”废弃的,也就意味着,谢竟要不然只能藏在家里一步不出,要不然只能离开。而羽林卫在谢家问斩、陆令从离京之后,几次三番态度强硬地闯进昭王府,要逼走尚未病愈的谢竟,他便是想留也留不住。

谢家在金陵所有产业家财全部被查封,谢竟根本无处可以落脚,而要想靠自己谋生几乎不可能——这座城里太多人认识他的脸了,没有人敢用他。

所以谢竟只能带着陆书宁远走。

出城不远遇上了吴家的商队,他们本想要捎母女二人回陈郡,然而谢竟一来不确定是否在暗中有追兵等着他,二来更不知故乡光景,只怕再徒劳牵连了吴家和族人,便拒绝了。

他一路北上,最开始定好的目的地便是雍州,但并不是因为听陆令从说何诰为人“古道热肠”,也更不是像他对何诰所说的那样,“来雍州是无意”。

贞祐十七年的新岁,雍州太守何诰送来的那批贺礼蓝田玉料,后来成为谢家的一项重要罪证。相府伙同半个朝廷,指控谢家私窃蓝田玉传国玺,再囤积大批蓝田玉料以掩人耳目,企图暗中运往陈郡,存大逆不道之心。

谢竟最初只是想去亲自求证,何诰到底为什么会在那个节骨眼儿上,送那样一件特殊的、葬送他全家性命的礼物。

他与陆书宁的容貌在这一路上不知惹了多少是非,白日赶路几乎不敢露脸。陆书宁最初还常常问父亲与哥哥什么时候来找我们,后来渐渐发现,前路与家是南辕北辙的两个方向,便也就不问了。

谢竟在雍州藏了近三年,在何诰身边则待了大半年,得到的结果却不如他所料——何诰不知他真实身份,谢竟便旁敲侧击地问,何诰却说:“老朽自从离了京,哪还敢同昔日故旧门生再攀关系?莫说是玉,一根针我都不曾送过,更何况是给素无交集的谢家!”

而后来谢竟可以接触太守府的库房账目,有机会细查,也没有发现任何同京城人情往来的可疑记录。谢兖当年的回礼,不知在哪一个环节被暗中扣下,根本就没送到雍州,所以何诰对此事完全不知情。

按他的意思,分明是有人假托雍州太守之名,送了这批间接置谢家于死地的蓝田玉料。而后来抄检定罪时,王家也的确“刻意”没有深究玉料从何而来,更不曾声张惩处“送”玉料的何诰。

真伪难辨,往事已矣,谢竟难以无凭无据地去追究,便也只能沉心在太守府中安顿下来,直到景裕三年冬天,他遇到了驰援雍州的陆令从和虎师。

“我不认识何大人,张太傅与何大人虽然曾是同僚密友,但也从来没向我提起过他,”陆书青问,“爹觉得,何大人是真不知情,还是……”

陆令从没有立刻回答,他总以为自己算是了解何诰,但归根究底,何诰也不过是在他十岁以前做过一段时间师长,此后音书断绝,他对何诰的印象可能真的会有失公允。然而,“可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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