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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请客吃饭。

南壑殊倒是矜持,“听闻老爷欲替少爷聘一西宾。”

司徒老爷忙道:“对,对,对。”

南壑殊躬身道:“在下毛遂自荐。”

司徒老爷都快喜极而泣了,“先生真是天赐的好人,由先生教导犬子,他必能弃恶从善,改邪归正。”

这里小少爷都傻了,“你说好的稀世珍宝呢?”

南壑殊笑道:“正是在下这一身才学。”

小少爷登时眼冒金星,气个倒仰。

“少爷可曾有字?”

老爷忙道:“还未有字,先生给赐一个罢。”

南壑殊道:“绾鳍二字可否?”

老爷岂有不可的,喜的搓手,即命浓磨香翰,饱润香毫。南壑殊一挥而就,老爷宝贝似的碰在手上左右端看,喜得见牙不见眼。虽然他也不懂有什么涵义,但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笔画也多,想必里头大有学问。

自此这南壑殊便在司徒家做了西席。对于这位先生,小少爷是从不登门拜见的,也不准他到自己屋子里来。可先生却很好脾气的样子,总是弄些点心让下人拿给小少爷。

这日少爷随身的小厮又将空碟子给南壑殊送还。还附送一句学舌:“这劳什子牛乳菱粉香糕都喂了狗了。”

南壑殊放下手里的书卷,不紧不慢地问:“狗儿喜欢吗?”小厮一想自家少爷狼吞虎咽的模样,痛心疾首地答道:“他很喜欢!”

“我这里还有,你再给他带过去。”

小厮心想几条狗能吃了这些!遂涨红了脸,“狗吃不下。先生自己留着夜里饿了吃罢。”

先生对这话恍若无闻,指了指后面的屋子,“都给狗儿送去。”

没顿饭工夫,小厮扛着个大包回来。满满当当的牛乳菱粉香糕,荒年里屯粮也就是这个规模了。

小少爷一见了眼睛直发光,“市面上怎的买不到这么好吃的点心,亏他做得出来。嗳,你没说是我吃的罢?”

小厮摇头:“没呢。”

少爷一口一个,津津有味。“你别说,他要是个姑娘,我非娶了他不可!”

小厮不敢照实说,只好默默替他忍辱负重。

忽一日夜里,风雨如晦,奉命伺候南壑殊的下人跑来对小少爷说,“少爷少爷,西厢屋顶漏雨,门窗漏风,先生染上风寒,快不行了。”

小少爷正要就寝,听了这话,满心恼火,“吹跑了活该,吹病了认栽!少来烦我!”等到后半夜,猛然惊醒,究是不放心,遣小厮到西厢看看。小厮回来说:“先生浑身火烫,谵语绵绵,人已死了大半了!”

小少爷不懂,人还能一半一半地死?

“你再去瞧,死了则罢,若是没死,就……就把人抬我屋里来。”

众人一顿乱把南壑殊抬了进来。又一通点灯烧蜡,人仰马翻地请大夫给诊治。好容易退了烧,天已将破晓。小少爷也没了睡意,蹲在一旁仔仔细细盯着这张脸瞧,虽然双目紧闭,却也是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动人。呵一口气能让人间登春,衔一抹笑便使百花失色。小少爷不懂,这般绝色姿容,干嘛非长在个臭男人身上呢!

翌日一早,司徒老爷亲自来探病,又流水价地送补品。到了晌午,厨房给做了十几样菜肴专供给南壑殊。小少爷望着又嫩又香鲜杀的乳鸽,口水淌了一地。

“我家自来是吃素的,怎么你能食荤?”

“原因嘛,很复杂的。因为——我想吃。”

小少爷惊掉了下巴,“你想吃就可以吃嘛?”

“嗯,我想吃,就可以吃。”

“那我也想吃,可以吃么?”

南壑殊:“让我想一想啊。”

“你想好了么?”

“尚未。”

小少爷狗儿乞食一般望着他,“现在呢?”

“想好了。”

“那我可以吃么?”

“不可以。”

小少爷正待喷泪,只听南壑殊说道:“可我这个人生来比较谨慎,吃东西之前呢,需有个人替我试毒。不知府上是否有做这个行当的人呢?”

“我我我我我我,我最喜欢帮别人试毒了。”

“这样啊,”南壑殊做出为难的样子,“会不会委屈了少爷?”

“不会的不会的。我还谢谢你呢!”

说话间已撕了一只腿塞进嘴里。许是小少爷从未一次吃这么多肉,到了晚间,便开始上吐下泻起来。

闹了数日才大好。小少爷恨得咬牙,大骂南壑殊蓄意害他。命下人卷了他的铺盖,一顿撵出去。

小少爷出了气,心满意足地回屋睡大觉。以为死生不复相见的,不料下午就在街面儿上碰见了。

第203章

小少爷这才知道,原来这南壑殊离了司徒府,就遭遇了家宅剧变,以至在街市上卖身葬父。弄得来往人众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嗳呀好个大富之家,把西席先生赶出来。弄得人家家破人亡。”

“是啊,这样的一个人物在他府上设帐教读,竟还受到苛待,真是为富不仁……”

少爷当是自个儿睡蒙了,问小厮,“我什么时候把他赶出去的?”

小厮答:“上午。”

少爷纳闷儿道:“是今儿上午,没错罢?”

小厮:“真真儿的,一点儿错不了。”

少爷不甚自信地道:“本少爷一个回笼觉的工夫,他就家宅倾覆了?”

小厮悲悯地点头,“要不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可见老话儿不假。”

小少爷没辙,只得又把人弄回家,平日里克扣着他的饭食,不准吃好的。

“你们拿来喂兔子的,挑拣些,给他送去。”

家下人等只得照做,皆不敢回禀老爷。小少爷不去登门拜学,南壑殊亦不来授课,可老爷每日要检视少爷功课,少爷无法,只得隔空同着南壑殊较量。每日功课最后一页总要附赠一只潦草的王八,以平心中之气。

这一日,小少爷被繁重的功课逼得跳脚。踹开南壑殊房门,指着脸问:“你自己若真有才,何不自己进京求取功名,折腾我干什么?我看是骗人的!”

南壑殊漫不经心地道:“在下春闱一战,必定高中,到时被公主看上硬要我做驸马,可怎么好。”

“呸,脸真大!”

此时南壑殊已除却了一身孝衣,穿一件玉色的绸衫,头上束着同色的发带。真有几分谪仙的品格。小少爷忍不住满脸鄙夷地瞟了好几眼。其实来讲,若是公主真看上他,倒也不算太天理难容。

在小少爷想要欺师灭祖的第一百天。他爹给办了一场谢师宴,说是从没一位师傅坚持到一百天,不是去职就是被气晕。

听说要给南壑殊三拜九叩,小少爷愁的好几日睡不着觉。

是日,吹笙击罄,皮鼓铜钟。这一场谢师宴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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