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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道:“端静,你臣服本君,便仍享尊荣,六界之中,你仍是天族公主,如若不然……”

话未说完,青龙忽然俯冲向下,只冲琼旲面门。尖利的龙爪本要将琼旲捉住,却被后者一闪,只在脸颊上刮出一道血口。

伯阳子抽出随从的宝剑,一剑刺去,捅在青龙腹部,青龙疾啸,那剑便一路划到龙尾。

青龙在半空游弋半圈,将包围南、木二人的天兵冲撞得人仰马翻,终是撑持不住,摔倒在地,现出人身。端静挣扎着起身,却忍不住呕出一大滩鲜血。

她面朝木惜迟低声道:“快去钟粹殿,眼下只得那里……”说着喉咙腥甜,嘴角溢出一线血红,“快!”

木惜迟一咬牙,嘱咐她当心,自己扶着南壑殊突出重围。

“撑得住么?” 木惜迟问。

南壑殊不答这话,只说道:“钟粹殿你去过的,往南走。”

“嗯。”

木惜迟随着南壑殊的指引一路奔逃,直至来至钟粹殿左近。

“钟粹殿屋瓦有一处破损,不知可曾修缮与否,我曾随琼旲飞到那上头,从那里进入殿中,鬼神不晓。”

“端静所说,正是如此。绾儿——”

这个名字一经出口,两人都感到心腔如遭一击。南壑殊忽然哑然,木惜迟生怕他不好,忙问:“可是身上太痛了?”

“没有,”南壑殊道,“你携着我飞到殿顶,能做到么?”

“嗯,”木惜迟点头。

“不要弄出动静,被守卫听到。”

木惜迟挽着南壑殊手臂,纵身一跃,上了殿顶,从那一处破洞潜入殿内。

四周珠光宝气,熠熠生辉,对于方才九死一生的两人来说,是难得的静谧。

刚才有话怕来不及说,此时觌面相对,各存心思,本来很近的感情,形迹上反倒疏远。这话就不知从何说起了。

南壑殊看着木惜迟双眼,半晌才道:“绾儿,叶重阳没有将你的眼睛治好?”

“治好?” 木惜迟迟疑着,他知道这是两人的心结,现在不肯提。

“你的双目在南明体内存放。我曾多次示意与叶重阳,他竟没有领会……”

木惜迟讷讷听着他说话,心里酸胀无比。

“水火双元,你如今可运转自如了么?”

木惜迟怔怔地点点头。他看不见,伸出手去摸南壑殊的脸,掌心湿湿的,不知是血是泪。“师父……”

木惜迟此刻再无冤仇牵缠纠葛,千言万语也不必再说。他轻轻抱着南壑殊,内心深自伤感,悲苦不禁。他二人身处绝境,南壑殊性命垂危,既有旧伤,又有新疮,如何抵受得住?琼旲迟早要寻到这里,他们乍然重逢,便立时要命丧。

“我将精元还给你,不就好了么?” 木惜迟忽然急急地说。

南壑殊摇摇头,“傻子,傻话。”

“那……小白有没有法子救你?” 木惜迟道,“她爱你至深,你的药她必定仔细经管,便是那琼旲毁尽灭绝,小白也必定拼死存下一二。”

南壑殊不回答。

“不好,她与那琼旲缠斗,已经身负重伤,我得去救她——”

忽然殿门洞开,两个守卫直挺挺向后倒下。

木惜迟惊问:“是谁?”

南壑殊手掌覆在木惜迟手背上,“是小白。”

只见公主浴着血,踉跄进门,南壑殊却没有动。

木惜迟问:“小白,琼旲呢?眼下天罗地网,你如何能甩脱他们的?”

公主似乎说不出话来,她一步步艰难走近。“驸马,你可……”她指尖微动,有什么自她袖口溢出。

木惜迟抱着南壑殊的手但觉一沉,“他怎么了?”

南壑殊已然昏迷,公主扶着他泣道:“驸马才受过重刑,恐怕他……”

木惜迟不可置信,忙问:“你可有法子救他,琼旲曾说他叫丹药吊着命,你可有那药?”

公主道:“原本这药取之不尽。只可惜被琼昊全部毁掉。若要炼制,时日须长。眼下却来不及。我随身只有一味九转还魂丹,能救得他一时。”

木惜迟忙道:“快给他服下。”

公主却不即刻答话,他看着木惜迟,一字一字道:“可你自己也危在旦夕,你摸摸你肋下,是否痛得厉害。”

木惜迟依言在自己肋下按了按,立刻痛得几乎叫出来。

“方才打斗之时,你受的伤,可不是小事。琼旲一心要治你死地,兵刃上早已淬了剧毒。这唯一一枚九转还魂丹,你服下便可无虞。给了你,他死。给了他,你死。要如何抉择?”

“给他!”木惜迟无一丝迟疑。

公主口中喃喃,似在自语:“你若自救,我尚可留你性命。可你既如此,我便当真不能容你了。”

方才他们一致对抗琼昊,丝毫未曾提防彼此。听得公主此番说辞,一时反应不过来。他也看不见公主握紧了手中的宝剑,眼神狠厉地铸在他身上。公主心中恩仇消长,爱恨交争。终于还是高高举起了剑,盯牢了受的胸膛狠狠掼了下去。

忽然眼前乍现一团黄光,将她逼得倒退几步。再看时,却是个呲牙裂眦的丫头。

“休伤我相公!”

正是七妹。

“相公?”公主先是一怔,立刻知道她指的是木惜迟,不觉冷笑,“原来你无耻奸诈至此,使唤女子为你卖命。”

又对七妹道:“他何曾是你相公了。丫头闪开,免得白白丢了性命。”

七妹道:“除非我死了,魂飞魄散,否则有我在,没人伤的了相公。”

公主摇头,“好好好,好一个痴女子,我本怜悯你,可你护的人偏是他,那么休怪我。”

公主才要对付七妹,岂料七妹将身一缩,现出原形,变成个黄鼠。公主在下界时一直只当自己系蛇蟒一族,被同族警告要远离黄鼠一类天敌,因此每每在田里丛中见到黄鼠,便如见到克星一般十分害怕。她虽已脱身草莽,也知晓自己真身系龙非蛇,但旧时记忆深深印刻,挥之不去。看见硕大一只黄鼠,一时竟生出胆怯之意,将剑也拿不稳。

那七妹呲牙扑过去。公主一时唬慌了手脚,勉力撑持了几个回合,那七妹的尖牙便在她身侧颊畔来回不断,公主仓皇之下,剑却已被夺去。木惜迟在后呵斥七妹,七妹救主心切,生怕公主再要相害,便只将其驱赶至远处。

公主一壁抵挡,一壁试图返回木惜迟身边,七妹自然知道她的意图。七妹原本与公主不识,但见她一心要加害木惜迟,心想如若不除掉她,相公又如何能完全脱险,于是乎不再只一味驱赶。她既夺了剑,对方又如此惧怕自己,不如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眼见七妹要一剑斩下,公主叫道,“干什么杀我?我与你有何仇怨?”

“你要害我相公,所以咱们有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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