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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屋子里的东西都被翻乱了,有血迹,打斗严重,家家户户都没有刀具和粮食。”
元彻深吸一口气,胸口一阵发闷。
旱灾严重,百姓家中颗粒无收,可税收还是得照常不误,大楚律法规定,若按时交不出税,直接关押下狱,家中本就为数不多的存粮被收刮走后,接下来等着他们的就是挨饿。
人在饿到极致后会做出什么?
什么都做得出来,一切理智和礼法都会被抛之脑后。
“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什么都死了?”有名亲卫低声问道。
“边陲小村,天高皇帝远,常年无人管辖,无法无天的刁民甚多,一旦出现天灾人祸,最先出事的就是这种地方。”元彻听到了问题,答说,“你们现在看到的,就是两批百姓厮杀后的场景,多半是有外村人想来这个村子抢粮,被本村村民拿起家中钝器奋力抵抗。”
耶律录察觉出不对劲:“既是互相厮杀至死,那为什么这些尸体会被埋起来,难道不该是尸横遍野吗?”
“因为有畜生来了这里,为避免上面追究,草草掩埋掉。”元彻话及此,忽然翻身坐上狼背,喝了一声,头狼会意主人的意思,站了起来,前爪挥起猛拍地面。
“轰隆”一声,震动以头狼为中心蔓延开,守在外围的狼群循声跑来,低伏待命。
元彻高声道:“尸体腐烂程度不高,土层松动,是刚埋不久,全军听朕令,狼群开道,大军紧随后,今日之内找出那群畜生,亲卫军好好将这些尸身重新收敛,然后赶来汇合,行动!”
今天的夕阳过于红了,衬得天色如血。
狼群在荒原上极速奔跑,连风都追不上他们的脚步,在跨过一个山丘的时候,头狼凭着敏锐的嗅觉和听觉捕捉到了什么,耳朵一动,倏然偏头,紧接着毫不犹疑地调转方向,元彻拿出一只弩,往一旁射出一箭,钉如石壁,提示全军在此调转方向。
距离目的地不到三里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但漆黑让鬼戎军的行动更加方便自如,犹如鬼魅,灵敏且无息,元彻锁定了一处显眼火光,那火光照亮了一方之内的几只帐篷,以及几个模糊的人影,心知这就是官兵的临营了。
这一次不用再指示,随头狼开道的狼群就此成左右两列分散开,健壮的四肢让它们轻而易举跃上峭崖,不动声色地从后袭击,在巡逻兵出声之前一口要断了他们的喉咙,并将其拖下峭崖扔掉,再占据最佳的据点和视角,严丝无缝地包围住还在酒肉饭囊的人们,确认方圆十里内无敌方增援。
黑暗中,群狼后退三步,迎接一双幽绿色的眼睛缓缓走出。
陛下翻手拿下背在背上的重弓,抬手微微拨动弓弦,似是在确认弦的力度,随后接过一匹白狼口中叼来的长箭,搭在其上瞄准下方一个人的脑袋,缓缓拉开
“领队一死,营帐必定大乱,末将届时趁乱杀进,陛下可有想留下的活口?”耶律录在后面缓缓走出,压低声音询问。
“朕记得捅出旱灾一事的是位叫吴小顺的佃农。”元彻道。
“没错,”耶律录也拔出了腰间的弯刀,用布条将其缠在手上,以免待会儿在打斗之中脱手,“他聚集了百姓发起起义,后被藩王追杀。”
“死了没?”
“没听见消息,应是没有。”
元彻下巴一指:“你看那个人像吗?”
耶律录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干瘦的男人被五花大绑地丢在一旁,浑身上下被揍得鼻青脸肿,没一块好地方。
“就是他。”
“好,除了他,其余全结果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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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兵们奉命追查吴小顺一行人,中途不小心将人跟丢了,误打误撞来到一处村落,见村民们为了粮食互相厮杀,官兵不仅没有制止,还站在一旁看热闹,等杀至最后一个人时,他们才缓缓走出,杀了那个人,草草挖了坑埋下尸体,抢夺走村内的粮食,让自己在这荒郊野外饱腹一顿。
吴小顺是他们在扎营的时候发现的,吴小顺知道官兵的所作所为后,欲带着剩下的兄弟们偷袭,不料敌众我寡,最后关头,吴小顺掩护旁人逃走,自己落网。
官兵杀了村民养的看家狗,将它的肉烤来吃,满嘴肉油,嘻哈打闹间,领队瞥了一眼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吴小顺,玩心大起,起身再次冲后者的腹部踹了一脚,提起他的衣领道:“剩下的那十六个人呢?躲哪儿去了?你给官爷说,官爷就赏你狗屁股吃。”
剩下的人哄笑起来。
吴小顺冲他的脸啐了一口。
笑声戛然而止,领队黑着脸抹掉唾液,拖着吴小顺丢来篝火边,两名官兵立马起身,摁住他的肩膀让他跪在地上。
“有骨气是吧?”领队抓着他的头发,“行,把他的头摁去火里,看看到底是他的嘴硬还是你的头皮硬!”
热浪扑面而来,炸开的火星跳到脸上,疼痛难耐,在距离火焰三指距离处,吴小顺忽然高声大喊:“草民祝新帝陛下不日扫平李氏余孽!既寿永昌!”
领队怒喝:“杀了他!”
“他”字还没完全说出口,一道尖锐的风声袭来,命令混戛然而止在喉咙里,下一刻,领队骤然从旁倒地,脑袋上横穿着一支箭,箭尾还在颤动争鸣着。
官兵们被喷涌出来的脑浆混着鲜血溅了满脸,根本没能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但鬼戎军和狼群训练有素,密密麻麻的黑影闪出,抽刀声整齐划一,已经攻打下来,耶律录一眼便瞧见了摁在篝火边的吴小顺,他的一边衣角被点燃,痛得在地上打滚,耶律录双手握刀斩了面前碍眼的头颅,弯刀断骨如泥,借那摇摇欲坠的半个身体一个迈步,直接落去了吴小顺身边,帮他一脚踩灭了火,一把抓起:“躲好了。”
官兵这才回过神来,抽剑准备围困耶律录,耶律录闪步猫腰躲开,那两官兵收不住力,撞在一起,再被一把飞来的九尺重刀拦腰斩断。
这个临营对鬼戎军来讲如同过家家,开弓之时一片树叶从枝头落下,还没飘飘落地。
就已经结束,剩下的官兵被绑来地上,跪地求饶。
大多数的地方兵都是历代军籍,老子退了儿子顶上,并非靠实力脱引而出,他们享受着军户的优越条件,却从未尽过军户义务,敌人刀下两腿一夹双手一举,怂得比任何人还要快。
元彻提着重弓缓缓走出,拔出斜插进地上的九尺重刀,他们一行人面部的北境特征极为明显,身边还带了狼,官兵还以为是北境人下来掠夺了,连道:“这位爷,小的贱命不值得您动手,粮草都在总营里,您放小的回去给你取可好?”
“哦?”元彻玩心起来,“有多远?”
“不远不远,一天之内就能来回。”官兵搓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