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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一起长大,活了近百年,从未见过这么邪门的东西,但万事万物脱离不开本源,他抬起手,回光返照一般,空抓向元彻:“邪术……你要……以命换命……你会魂飞魄散,死无……!”

又是一箭,钉在了眉心上方,巫师的话音就此断掉,眼眶里眼珠涣散开,死不瞑目。

“死无葬身之地。”元彻替他补充完,然后再次取下一支箭,搭上弓弦,“死人不可复生,天理不可逆转,但巫师大人是能通晓神明的媒介,以你的命和朕的命,换一个本不该就此陨落的人,完全够了。”

“巫师,把命留下吧。”

沈之屿彻底疯了。

“你要做什么……住手……快住手!”

像是被打断了脊椎,抽去了骨髓,扔去泥里滚了一圈,丞相大人再无以往可望不可及的贵气,双手狼狈想要抓住那衣角,但在三臂开外被一股力量无情地掀走。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陛下在烧得炸裂的烈火中伫立不动,没了视觉后,就依靠着敏锐的听觉来判断周遭,静静地等待着生命中最后一件事。

殿门打开瞬间,一位同样十分狼狈,和元彻有八分相似的人站在殿外。

老狼王的长子元拓!

亲生兄弟宛如生死仇敌,狼王的两位儿子同时挽弓,没有任何的犹豫,连一句寒暄都不想给,瞄准放手一气呵成。

元拓的护卫死在了爆炸中,只有他孤身一人来到了这里,被一件箭中心脏。

沈之屿去不了元彻身边,便张开双手以身去挡那一只箭,他惊愕地发现,箭在刺进身体的那一瞬间,竟然能给自己带来痛处,然后带着他,后仰落进了陛下的怀里,接触到对方皮肤上灼热的温度。

那看不见的屏障在这一刻终于破了,咔嚓一声,碎了个彻底。

自己死后四年的时光如走马灯一般呈现了一番,无论是敌是友,没任何一人得到了好下场。

箭穿透了沈之屿的身体,刺进元彻的胸口,让他们连在一起,箭柄成了上好的媒介,引着血水融合,流去千年寒石上。

寒石兴奋到了极点。

元彻看不见,只觉得被熟悉的气息包裹着,他双手虚虚地环绕着胸口上的身体,颤抖地开口问道:“大人……是你吗?”

“你愿意回来了啊?”

尾音都颤抖得上扬了,一句话,陛下身上的戾气和杀气消失殆尽,仿佛回到了那些无数的深夜里,趴在千年寒石上,握着丞相大人的手,小心翼翼地将近日来的情况悉数诉说。

他向来在此人面前胆小如鼠,却还要狐假虎威。

“陛下。”沈之屿提起一个笑容,嘶声道,“臣一直在。”

元彻喜极而泣:“你骗人,你……你丢了朕四年,四年啊。”

沈之屿伸手,替好哭鬼擦了擦蓄积了四年的眼泪。

“不过……回来就好,能再一次听到你的声音,朕就算落入十八层地狱,也死而无憾了……”

话音渐弱,落至最后已难以听清,元彻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火烧了过来,灼热难耐,巍峨的殿宇正在垮塌。

国都仍在,不见帝王。

“不会的。”

“十八层地狱不敢留您的魂魄。”沈之屿却道,“我们也一定还会相见。”

作者有话说:

红包已发,注意查收~

第76章 连环 第二十三

(前世)下一刻,沈之屿就被圈进了怀抱中

大楚自开国以来, 已经在中原延续了三百余年。

这个国家仿佛在一开始就走了岔,命途实在是多舛,经历过门阀党政, 经历过朝政絮乱,天灾, 人祸, 昏君明君……当然了, 肯定也有过盛世高歌和开疆拓土的辉煌时刻。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才被一场大雨熄灭。

此时的京城成了一座死城, 再也没有人声,外界的响动全来自小鸟落在枝头,以及微风拂过山野平原。

沈之屿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 他趴在陛下的胸口,安安静静的, 哪儿也不想去, 毕竟他只是一缕孤魂,天地不容, 没有冷暖和吃穿的概念,更不会死,混混沌沌间,他想起在城破之前, 元彻赶走了一位鬼戎兵,让这位小兵找出还活着人南下逃命。

京城人多, 就算一百人里面死九十九位,也能集齐上千位生还者。

南方是个好地方,气候温和, 雨水充足, 地势平坦, 就像一位温婉娴熟的女子,非常适合灾后的休憩重建。

人嘛,就是这样,在经历过大起大落之后,身体和神经就再也遭不住波澜,只想好好地一家人,一亩田,一口井,看着四季慢慢过。

想着想着,沈之屿眼前的景色一换。

他好像去到了天上,低头垂看着这些灾民。

敌人都死光了,自然也没有仗需要打,在这一批人中,鬼戎兵占三成,普通百姓占七成,其中,年轻人又占六成,鬼戎兵们都放下了刀剑,脱掉一身的盔甲,换上常服,拿起锄头,带着年轻小伙们耕地筑房,画面流逝得极快,日升日落,白驹过隙,荒田变成了农田,长满金灿灿的稻谷,泥巴小道的尽头立着家家户户,每至饭点,炊烟就袅袅升起。

今日杀猪了,村长请众人来自家院子里吃刨猪汤,七大碗八大碟,粗略估算不下三十桌,从黄昏到月亮高悬,笑声不断。

稍后,画面一转,朴素的乡间变了,这里建起官道和驰道,足有二十尺宽,高大的马车在上面飞驰。

一块小石子横在了路中间,将一辆马车的车轱辘咯噔腾空了一下,稍后,车帘子掀开,一位不知谁家的大小姐探出头来:“一群废物,怎么赶车的?”

小厮连连道歉,将石子踢走,重新驾车。

沈之屿仔细瞧了瞧,小姑娘莫约十二三岁,身上穿着华贵,面容精致,肉嘟嘟的小脸蛋白里透红,脾气也还大,插着手生气的样子像一只小河豚这是好事,乱世养不出来这样金贵的大小姐。

又一转,这次连楼阁瓦舍都有了,飞檐斗拱,泥路变成了青石板路,这一幕大概是恰好赶上了一个节日,夜里地上的灯火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暖色的灯笼串成一串,连排挂起,舞狮子,猜灯谜,花魁穿着鲜艳的红衣站在一面巨大的鼓上,每一步的落下都是一个鼓点,每一个鼓点又引起一潮人声沸腾,堪称一舞动天下。

自此,历经整整百年,才总算回归到正轨。

沈之屿看到了最后,在灯火落幕那一刻收回目光,四周骤然暗了下去,漆黑一片,再无其他场景。

“感觉如何?”那声音第三次到访,询问道。

“挺好的。”沈之屿轻声启齿,却忽然发现这句话说得有些勉强,和自己的心意相违。

是的,自己的心情有些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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