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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添置衣服的,这两天里不知经历了什么,寝衣被挂出好几条口子,肩膀露出来,大腿一侧也在外面,血液干涸后的乌色在落身上,头发还是两天前耶律录在睡前随便取过的一根发带虚绑的模样,除了乱了些,没有更多的变化。

他听见人来,疲惫的身体一颤。

耶律录也跟着心脏一紧。

“将军,这些尸体不是城内百姓,更不是朝官或鬼戎军中人。”一位鬼戎兵低声说道。

那就只能是外来者。

城门已经关闭,外来者还能有什么人?

齐王。

齐王就算再轻装上阵偷偷入京,也绝不可能独自一人,身边再少也该有十来位护卫保护,耶律录目光一一扫过这些尸体,从体型看得出来这群人伸手不凡,且身上致命的刀伤与子远从自己这儿夺走的弯刀吻合。

是子远杀的他们。

“处理掉。”耶律录沉声说道,“再带着狼群离开,别全堆在这儿,没什么好看的。”

耶律录的性格温和沉稳,自带一种天塌下来也能不紧不慢妥善处理的姿态,鬼戎兵们很少见他动怒,都说好脾气发火最为可怕,一时间,谁也不敢多言,埋头听令。

耶律录脱下自己的外袍,往前走去。

温子远缩在一个乱石堆下的小缝隙里,缝隙格外的小,仿佛是为他量身制定,狼群和耶律录都进不去,若贸然扳开石头强行把人拖出来,还可能会引起滚落。

耶律录只好走到缝隙面前蹲下:“子远?”

话音一出,温子远立马往里面挤了挤,脊背紧贴着石头。

“别动!”耶律录见他反应大,连忙降低声调,“乖,别动,也别往里面退了,这石头没搭稳,砸中可是很疼的。”他回头看了一眼,鬼戎兵们效率极高,须臾时间,尸体已经全部搬走了,只剩下地面上的血迹没来得及清理,“这儿没旁人,出来好不好。”

“……”

“子远。”耶律录耐心道,“你饿不饿?”

这话说到了点上,话音刚落,肚子就“咕”的一声,在这个偏僻寂静的巷子深处格外响亮。

温子远:“……”

耶律录笑道:“走,我们去吃好吃的。”

温子远缓缓抬起头,一双圆滚滚的眼睛下满是乌黑,平日里肉嘟嘟的脸也瘦了些许,大概是看见真的只有耶律录一个人,他不再那么警惕,用蚊子似的声音说道:“我……我遇见了小时候毁了我长命锁的王爷,他欺负我,还欺负过我哥,是坏人,我很怕他,就把他的护卫全杀了……”

说话时,温子远的眼睛再一次开始泛红,又被他自己不断克制。

对于是谁毁掉的长命锁,耶律录有过猜测:“没事,你想要多少我都给你。”

“我就要这个!我不要别的了……只要这一个。”温子远蹙着眉,松开手,一枚精致的长命锁躺在手心,上面还有一条胖乎乎的锦鲤雕饰,锁身滴血未沾。

唯一的瑕疵,就是少了一个铃铛,响声没有以前那么清脆了。

耶律录:“那我们把它修好,可以吗?”

“能做到一模一样吗?”听到这句话,温子远的眼睛亮了些。

“唔,应该吧。”耶律录顺着他的意思道,“左右都是花我的银子。”

“你银子多。”

“是啊,所以不怕,一次修不满意就多修几次,修到满意为止。”

剩下的两个铃铛在他手心“叮当”一响,十分同意这个提议。

“子远,京城出事了,瘟疫已经在京城扩散开,我们还没有做出解药,你又有身上有伤,十分危险,先回去可以吗,不要让沈大人……”说到这里,耶律录的喉结滚了滚,“和我担心,我这几天都没睡好。”

温子远眨了眨眼:“你为什么睡不好?”

耶律录:“谁知道呢?”

“齐王自作孽,这次的疫病就是他带来的,他该死,你杀了他的护卫算是替我们帮了大忙,不用自责。”

温子远没说话。

“我们会抓住他的,无需担心,沈大人现在和陛下在一起,肯定也很安全。”

温子远还是没说话。

但这几句话都落在了温子远的心坎上,将他内心的担忧和恐惧精准无误地驱散。

“保护你们是我们的责任,怎么能劳驾你堂堂温小公子动手呢?可不许抢我的职务啊。”耶律录笑着,冲他伸出手,“来,回家吧,”

温子远的目光定在耶律录的手上,好半响,才缓缓伸出手,而就在放去耶律录手中上一刻,他忽然收了回来:“耶律录,可是我控制不住,我……我是怪物。”

一个时辰前,就是这个地方,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脚边已经堆积了尸体,齐王逃之夭夭,一位还没彻底断气的护卫惊恐地盯着他,双目凸出,嘴里喃喃着:“怪物……怪物!!!”

“咣当”一声,手中的弯刀落下,砸在地上,温子远也被吓到了。

倒不是说温子远没有杀过人,实在是眼前的场景太过阴森,护卫的四肢被砍去,脸和脖子上起码被割出十道口子,皮肉往外翻,深可见骨这不是在杀他,而是故意虐待、凌迟。

情况越来越严重了,起码上一次,失控时还是有意识的。

“我会不会哪一天彻底变成神智不清只知道杀人的怪物,然后我哥,你们就都不要我了。”温子远低声道,“我真的控制不住,我不想伤害你们的……”

后面的声音带上了哽咽,再被耶律录不由分说地打断道:“子远,别这么想,算来这次是我的不对,明知道你生病了,还刺激你,我不会丢下你的,沈大人也不会,所有人都不会。”

“真的吗?”

“真的。”耶律录竖起右手三指,举在耳边,正色道,“我对天发誓。”

北境人对神明的信奉远超于中原,一旦发誓,哪怕是豁出性命也要遵守承诺。

温子远眼眶还湿着,嘴角却被他动作逗得微微上扬:“这么认真做什么?”

“因为很重要。”耶律录道,“没有更重要的事情了。”

温子远微愣。

都说温小公子没心没肺,心眼比那酿酒的酒缸还要宽广,这话不假,从前有小姑娘朝他示好,送他亲手绣的手绢,风流倜傥的温小公子立马“好心”帮小姑娘指出针脚错误,并说配色太俗,下次试试换做黛绿点缀,必定好看许多,羞得人家姑娘将手绢砸他身上,哭哭啼啼地跑了。

对于这种事,沈之屿也没办法,教了他不止一次不要乱说话,哪怕真的不喜欢,也要先道谢再委婉拒绝,不能表现出来。

温子远站在原地戳手指,回道:“我真的以为她是来问我针脚的。”

可此时此刻,他忽然感觉胸口里住进了一只聒噪的小鸡崽,叽叽咋咋上蹿下跳地喧闹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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