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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也试试?”

他摇头,肩上便被敲了一记,下一刻,白龙将手中长笛塞进来,笑眯眯地抱臂:“兄妹俩得同甘共苦,就当鼓励天歌了。”

“对,”柳天歌也笑,“放心好了,不管哥哥吹成什么样,在我听来都‘尚可’啦!”

推拒不过,他犹疑地将笛子贴近唇边。

风声萧萧,乐音袅袅。一成不变的日子不再一成不变,柳长英也不再是不识冷热的柳长英。

温暖、明澈、祥和,无论何时想起,都忍不住从心底涌出某种期许,想要永远如此。

……这原来就是喜欢啊。

他微微地笑了,眼角同样泛起湿润。

“谢谢你,天歌。”

柳长英的眼神慢慢涣散,“我很高兴,不用再不知所谓地活下去。”

“……嗯。”无律哑声应道,“哥哥,我帮你解脱。”

屋门被强破的刹那,她捏碎了傀儡仅剩的魂火。

“无、无律真人?这是——”

来者一众瞧着满地狼藉,磕磕巴巴地瞪大了眼,只见那垂着头的白衣女子转过脸,面无表情,眸色凛冽而不可逼视:

“死了。”

说罢,她直起身,拎着长笛一步步朝外走去。

他人莫敢阻拦,面面相觑后不由松了口气——天下第一人,谁有把握敌过?这下可算了结一桩心事。

“真人,柳长英的尸首……”

“不是柳长英。”

“什么?”

“我说——这人不是柳长英!”无律豁然回首,神色冷极。

询问那道人遭这眼神一煞,瞬间回想起外头风风雨雨的传言——无律真人实为柳长英的亲生妹妹柳天歌,看来果真不差。

他登时困惑地诺诺问:“那这是……”

无律深吸口气:“真正的夺天盟盟主,秦知邻。三百多年前,柳长英为他所害,早就亡故了。”

道人恍然大悟:“夺舍?”

无律没有回话,背过脸,神色藏在长发的阴影中瞧不清晰。

她所能做到的事情很小,但至少,不会让辛苦至今的兄长再背上骂名,遭千古唾弃。

冤有头,债有主,苍天若是有眼,就该叫柳长英清清白白地安静睡去。

剩下的,交给她就好。

天幕湛蓝,眼前是乌压压的人群,或讶异、或不解,一双双还未从浪潮中冷却下来的眼眸,闪烁着异样的热切。

无律怀抱长笛,不发一言,只淡淡扫去。

吵吵嚷嚷的响动仿佛感到了什么,逐渐低沉下去,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满峰俱寂,唯余飒飒秋风。

无论这些人究竟是为了什么站在这里,问责、怪罪、不平、泄愤……都已不要紧了。

他们所看的,是同一个方向,是这片天地不辜负任何人的唯一生路。

“窃天贼人已然伏诛,神魂灭尽,永不超生。”

无律一字一顿,音调并不高昂,却掷地有声:

“吾辈修士,是非成败,该凭心论之——践踏他人之道者,当如是!”

寂静过后,哗然四起,呼应绵天。

“践踏他人之道者,当如是!”

247 请归 洪钟鸣震,万物复苏,天地荡涤。……

夺天盟余孽伏诛后五载, 器阵成。

倾道门之力,以炼器世家方氏子弟主持,上下同心, 修成了这座遍及万里水域、横跨三大仙境的还天大阵。

同年, 龙凤两族倾巢而出,与道门和盟, 前来相助, 人妖争斗之乱象肃然一清。

逢至秋时, 界水业障愈发滔滔。

养心宫布施安神之法,由陈不追牵头,合问剑谷一脉轮值看守边界,定抚人心。仙器两仪剑再度出世,择主蔚凤, 一举正名。

行天盟声势大成, 众望所归, 明面上莫敢有争锋之语。

一切有条不紊地向前行进, 暗潮汹涌地渡过了第五年冬日。

冬去春来,枝头新芽刚刚抽发,问剑谷久无动静的落月潭中, 缓缓走出一道人影。

谢征出关了。

便如当初所言, 合体巅峰, 半步大乘。

即使企近身前, 不刻意去瞧, 也很难注意到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可一旦入眼, 便似利刃出鞘,寒光凛然,片片飞雪, 再难移目。

气质浩渺,形神如剑,浑圆融一。

方且问闻讯前来,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明白时机已至。

春寒料峭,最后一缕东风也终于吹来。

启阵前夕的清晨,临走之际,谢征端坐镜前,任长长乌发散落肩背,傅偏楼站在后方,仔细地替他梳头。

烛光迎着晨曦发出一声轻微崩响,无碍于满室静谧。谁也没有出声,只沉默地温存着。

打破这般氛围的,是识海中011带着一丝颤抖的小奶音:

【宿主……我、我有些紧张。】

它低低道:

【将业障化入灵气,主动纳入丹田,这般危险的事情,当真会有修士愿意吗?】

一路随谢征走到今天,它虽清楚多少人为之付出了什么,但还是忍不住担忧。

不如说,正因如此,才更心生怯意。

【就算宿主说,许多人曾经并无选择,可面对生死,可还会义无反顾?倘若不能将浊气引走,天道无法挣脱而出,宿主作为阵眼,灵力兴许会被硬生生抽干……】

那样的下场,无疑是死。

倘若谢征死了,傅偏楼定会走上老路,与夺天锁相融,为天地献祭。

它不愿深想下去,语气更加沮丧低迷:

【那样一来,要怎么办呢?】

谢征默默听完,想了想,问道:“011,三百年前,为何七杰要上融天炉?”

【诶?这个……】011支吾着,【是为了斩断仙器,阻止夺天盟的阴谋吧?】

“他们去之前,知晓自己一定会成功吗?”

【……】

“那么,”谢征换了个问题,“他们去之前,知晓自己会死吗?”

前者的答案是否定的,而后者截然相反。

会死,可未必会成功。

于是忘乎所有,但求一博。

就如叶因临别所言——这是他们的道,明知希望渺茫,也要去争的一线生机。

“我如今却有些明白了。”

谢征垂下眼睫,微微一笑,“世上总有些事情,无可让步。”

对他而言如此,对傅偏楼、无律、蔚凤等人而言如此,对天下道修而言,也如此。

芸芸众生,旱灾久矣,不知有多少人在等一场变动的甘霖。

他们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在那之上推了一把。

煽动再如何蛊惑,也不过致使短暂的狂热。就像011所言,生死关头,定会有谁恐惧退却。

谢征所寄望的,并非那般昏愚之人。

“在跟011说什么?”

铜镜中,青年俯身凑到耳边,轻声问了一句。

发丝瘙痒,谢征不以为意地侧过脸,抬眸看向他:“你呢,魔又说了什么?”

“是我问它,最近怎么忽然安静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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