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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的天道给出这样一条路,代价只是自己的性命——不,甚至不能说是性命,成为天道,还算不上死了,只是失去曾经身为人的一切。

换作是他,或许也会做出一样的事。

倘若能就此解决,就算以身殉道,又有何不可?

“没有办法,就去找办法。”

茶盏重重在桌上一磕,无律肃声道,“你从前与为师信誓旦旦要破天的志气呢?你以为作出这样的牺牲后,我们这些剩下的人便能安然无虞,快快活活过上好日子了?”

她神色沉凝:“那只会扰乱我的道心。”

“师父……”

傅偏楼无言以对,见状,谢征轻声一叹,说:“上辈子,我已寻到了办法。”

“上辈子?”傅偏楼倏然转头,“什么时候?”

“你将我关起来之前。”

“……你从未与我说过。”

“彼时,还没有必然的着落。”谢征垂眸,指腹摩挲着杯沿,“我便想着……待事成定局,确认可行后,再告诉你。”

然而还未等到那个时候,傅偏楼先一步动了手。

回想起来,他也犯了一样的错,从不真正过问对方的想法,给予自以为是的好。

越是靠近,越是背道而驰。

走到死局,才后悔莫及。

稍稍一段出神,谢征敛去那些烦思,望进傅偏楼眼底,问:“还记得我前往荒原,意外撞破神丹之事的那回么?”

傅偏楼点点头。

怎么可能会忘,那是他前生第一回察觉到自己失控的心意,为此惊慌失措。

如今想来,大抵也是谢征难得的情绪外露。

只是当时,两人一者迟钝、一者多疑,谁也没能往深处想。后来,更没有类似的机会。

“我在那时,结识了一个人。”谢征说。

“谁?”

“——融天炉方家,方且问。”

*

“我说,你是不是知道这枚丹药是什么?”

秘境漆黑深冷,篝火燃起,映亮了相对的两人面庞。

方且问捻着手中瓷瓶,眼底带着探寻的趣味,衬得谢征神色更加漠然。

他眼睫微垂,不咸不淡地说:“无名中人,大多都有所耳闻。”

语焉不详的回复,并不能令对方满意,方且问挑了挑眉,换了个问法:

“那丹药的药材呢,知道吗?”

“前辈说笑了。”

这名炼器师修为不俗,谢征操持无名事务数年,对方且问这个名字自然有所耳闻——几十年前,方家不世出的天才,不但铸器一道有所成就,修行也从未落下,如今早已步入元婴,唤一句前辈也不为过。

对这人而言,从秘境出去轻轻松松,根本不必如他一般被困。

更何况,对外,谢征的身份只是无名这个尚不成气候的小小组织中的小小卒子,不值一提,他不明白为何方且问要缠着自己。

神丹的药材?谢征心底一哂,他还真的知道。

最要紧、也是无可替代的一昧,便是傅偏楼的血肉。

这是绝不能叫外人知晓的秘辛,否则,往后的处境可想而知。

谢征蹙了下眉,不由疑心是哪里露出了破绽,多说多错,干脆阖目不言。

然而,方且问的下一句话,却叫他陡然睁开双眼。

“血肉。”

火光在那双眼中灼灼闪烁,方且问看着他,声音幽微:“无垢道体的血肉……才会有这般的奇效。”

“无垢道体?”

“这也不算什么隐秘。”方且问说,“见闻广博些的都清楚,清云宗的宗主,柳长英,便传是如此体质,可助人洗炼灵根,裨益无穷,因而人人觊觎。”

“……”

“但无名背后,应当不是天下第一人。”他摇了摇头,“而据我所知,柳长英并没有后人,无垢道体又素来一脉单传。”

“所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谢征沉默望去,方且问一笑:“有兴趣了?”

“……你知道些什么?”

“不多,”方且问起身,拍去衣物上的尘埃,“但也不少。”

他瞥了谢征一眼,像是打量,又像是思索,最后道:“想知道的话,不久后的炼器大会,来方家寻我。”

言罢,将手中瓷瓶一抛,落入谢征怀中。

谢征捡起它,再抬首时,那人已无影无踪。

关乎傅偏楼的身世,谢征不敢怠慢,却也不欲令对方知晓自己在追查。

最终,他不声不响,独自赴往融天炉,随方且问来到了方家禁地,见到了被关押此处,疯疯癫癫的方陲。

——白龙血脉,无垢道体,铸就一把夺天锁。

一半是柳长英,一半是傅偏楼。

夺天盟浮出水面,曾经的阴谋几经周折,剩下三百年后一堆烂摊子。

业障成患,道统败落,人心不古,乱象横生。

修行只凭天赋地材,无权无势亦无资质者永生不能出头。

如今的道门,就如同一汪死水,静悄悄积沉着腐烂。

“而罪魁祸首,就是这家伙。”方且问说,“方家过去最为意气风发的天才,他成就自我,却毁了炼器道。”

“族中长辈将他关在地牢,封为禁地,不让后人再提及这件事,非是因他们心中毫无芥蒂。然事已成定局,再与清云宗、还有其身后的夺天盟相争,无异于以卵击石。为了留存最后的道统,不得不低头妥协,归顺麾下。”

曾经名震修真界的一大炼器世家,至今却要依附清云宗的名头行事,如何不令人觉得讽刺?

他转过头去看谢征,认真地一字字道:“我不认。”

“我的父母,我的爷爷,族中所有人都说我是炼器一途的天才。既然方陲这个天才能铸出夺天之器,我又凭何不能还天?”

“还天?”

谢征默念着这两个字,方且问轻轻颔首,眼中光彩横溢。

“人之业,何须天来偿?”

他轻蔑地俯瞰着眼前蓬头垢面的疯子,“方家的错,当然也要由方家来纠正。”

“我不会问你那个炼成神丹的人是谁。无垢道体又如何,生死之孽乃方陲邪道,不是我想铸的器。但这么一来,注定要开辟一条谁人也未走过的路。”

方且问朝谢征伸出手:“道阻且长,我需要同行者。”

“为何是我?”

没有贸然回应,谢征问,“我不通铸器之术,也于此道毫无天分。”

“你并不觊觎那枚神丹。”方且问不假思索道,“心性磊落,剑道有成,意志坚定,年轻而沉着多思,是可堪大用之才。况且……”

他眼神尖锐:“与此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

这话并不算错,谢征很清楚。

倘若傅偏楼当真是那半截夺天锁的话,他必须弄清此事真假、乃至前因后果。

“就算没有我,你恐怕也会被牵扯进来,身不由己。”方且问笑道,“于我而言是多了条门路,于你而言,又何尝不是?怎样?”

谢征顿了顿,握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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