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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偏楼没想到琼光会这般直白而坦然地提出来,指尖一抖,有些窘迫。

“调侃你师兄是吧。”他哼道,“早着呢,等这些事都解决了……再说。”

谢征没有出声,垂下眼睫,握紧了手。

十指相扣,他迎着傅偏楼飘忽的眼神,浅浅笑了一下。

【你要与他结为道侣,昭告天下吗?】

一个声音突然浮现在耳畔。

【那……我怎么办呢?】

“011?”谢征一怔,蹙眉在心底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诶?】011从待机状态中醒来,迷迷糊糊问,【宿主喊我?】

“……”

沉默片刻,谢征道,“没有。约莫是听错了。”

在他出神与011交谈的同一刻,谁也不曾注意到,手中那朵返生花剔透的瓣蕊,忽而浑浊了一瞬。

“呵呵,有意思。”

寄宿在花中的神魂愉悦地勾起唇角,“看来,这份足矣进到叩心境中的信任与感情……”

“似乎,也并非无懈可击啊?”

*

是夜。

与几人分别,回到还未搬走的弟子舍中,谢征拿出一只水盆,抛入两枚毒丹,将来之不易的返生花养了进去。

离兽谷秘境不过半月,还不到炼化的时候。

况且……他借着月色,凝视黑水之中愈发舒展、灵性异常的花,陷入沉吟。

——总觉得,哪里不妥。

细细思来,从谷主出关,要办内门大比起,事情就一桩接连一桩地涌来,毫无喘息余地。

不提叩心境那出意外,之前登天桥也好,后来的浣剑池也罢,都过来得磕磕绊绊,却又有惊无险、顺理成章。

谢征在水面中看见额上那条红鱼印痕,眼眸微微眯起。

两仪剑的传承,宣云平不可能认不出来。

但他不仅只字不提,甚至,就这样轻易地让他进了浣剑池。

他是如何突破的大乘期,自己会不清楚吗?

同道者会参悟当初造化之境的形成之象,他会不知道吗?

是懒得管顾?不,倘若不看重这回的宗门大比,也不会放开浣剑池。

“简直就像有恃无恐……是因有这朵返生花?”

他喃喃自语,“可此乃落英真人遗物,若非知晓了当初的事,若非宣师叔,他也不会……”

倘若反过来想呢?

倘若无论是两仪剑的感慨、亦或宣明聆的反应,都早在算计之中?

隐隐约约,似乎触碰到什么。

只差临门一脚,犹如纸隔。

就在这时,谢征又一次听到了之前那道声音。

幽幽的、沉沉的,是很低哑的嗓子,在门口唤着他。

【小征……】

谢征思绪一止,呼吸都停了。

然而下一刻,他又面色如常,恍如未闻地返身来到床榻边,没有朝那边看上一眼。

【宿主?】011见他盘坐上榻,问,【你要入定修炼吗?】

自从接受沈应看的传承后,谢征的修为已攀上元婴巅峰,为了避免突破化神,这段时日一直压制着灵力,只单练剑,稳固境界。

“嗯。”谢征从袖中取出裴君灵交予他的一样灵器,攥在手里,“心神不定,静坐一会儿。”

【不会再两年了吧?】011有些不安。

谢征无奈低笑:“不会。”

【那宿主去吧。】011振奋道,【011也继续待机,去资料库里找找看有关幽冥的记载!】

“好,拜托你了。”

屋内逐渐静了下来。

不知过去多久,放在桌上的水盆中,返生花绽放开来,从中飘出一道影子。

没有任何动静与气息,秦知邻来到床前,窥伺着阖目入定的青年。

即便没有睁眼,容色也说不出的冷淡,乃至蒙上一层阴影,瞧上去很是生人勿进。

“谢征么……”秦知邻眼里冒出几许兴味,“倒还算机敏,疑心也足够重。”

宣云平故意为难,混淆意图,设局逼他们来自行讨要,将这朵返生花送到了他们手中。

毕竟,千辛万苦、费尽心思争取到手的东西,才不容易引起怀疑。

“不过,到此为止了。”

“洗业入道,褪去浊气,你为何还能诞出心魔?怪哉。”

他隔空按上青年眉心,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看你这痛苦的样子……我来帮帮你吧。”

丝丝缕缕的、蚊虫似的墨点,自指尖流出,一股脑窜入识海。

“乖孩子,”他柔声呓语,“让我看看,你藏着怎样的秘密?”

……

血。

蓬勃的血花,在眼前骤绽。

轮胎在地面急刹出火星,四面响起人群的尖叫和呼喊,还有沉闷的碰撞声。

他睁大眼眸,幼小的身体像是被水流裹挟,不住地被往后挤去。

“出车祸了!救人啊!打120!”

“他家人呢?联系一下他家里人!”

“好像有个孩子,本来那车要撞的是他……”

很多人看着他,那个男人也看着他。

漆黑的眼中满溢痛苦之色,带着一丝不甘、和一丝庆幸。

他呆滞着,愣愣地望着对方。接着,被一双手臂抱起。

“你爸爸好像有话和你说,”他们道,“你快过来。”

宛如浑身僵硬的木偶,他被放到了血泊之中,腥锈的气味,以及黏腻的触觉,沿着脚踝爬上小腿,沾满双手。

“小征……”男人摸索着他的脸,“咳咳……你没事就好。”

脸上的温度稍有些冷,冰得他浑身一颤,猛地抓住男人的手臂。

嘴唇颤抖着,眩晕,恶心,恐慌,填满了已不能思考的脑海。

“吓到你了?”手掌覆住视野,黑洞洞的,像是一口深渊,“抱歉……先不要看。”

“爸爸好像……呼……好像坚持不住了……”

“替我……照顾好妈妈和妹妹……好吗?”

他一声不吭。也没有任何动作。

“小征……谢征。”虚弱的声音带了几分严肃,“你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称职的哥哥……爸爸知道,你可以做好的……对不对?”

他点了点头。

“那我就……”男人笑道,“可以……放心了……”

“你们要……好好地……”

声息逐渐微弱,素来有力的手,也从脸上无力地滑落下去。

他还没回过神来,双手牢牢抓着对方的手臂,被带着扑倒下去。

于是连同脊背、前襟、头发、耳鼻口目,都一并困在了血的气味中。

身后又一阵骚乱。

“救护车来了!”

“把那孩子抱出来!”

“哎呀,都什么事……别让那个酒驾的跑了!”

他被抱了出去,不肯松手,仍旧直直地、死死地盯着地上的男人。

好像一眨眼,一直以来崇敬和仰望的存在,就会突然崩塌般。

就好像感知到他的视线,男人偏过头来。

那双还未瞑目的眼睛框住他的身影,极度失望地问:“小征,你不打算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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