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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你那帮同伴会怎么看?”

见蔚凤有一瞬的动摇,凤宸兴奋了,更为夸张地咋舌:“原本,我为你安排了更盛大的一场演出——众目睽睽下变回真身,道门天才沦为妖修,精不精彩?”

“可惜你居然闭气了,还算有点警惕心,不然就要在师门面前现出原形咯!”

一颗心慢慢沉下去,看着堪称癫狂、面貌陌生的凤宸,蔚凤只觉得无比疲惫,静静地问:“说完了?”

脸色一沉,像被对方的无动于衷狠狠扇了一巴掌,凤宸咬牙切齿:“你倒是不怕,只要我想,随时能把你的身份暴露给全天下!”

“请便。”

不想再多做纠缠,蔚凤缓缓迈步,与他擦肩而过,朝离开秘境的雾门走去。

这副态度彻底激怒了凤宸,他豁然转头,怒吼道:

“还没完!蔚凤,还没完!”

“这回,我定要让你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你给我等着——”

*

“小凤凰!”

蔚凤从秘境中出来后,宣明聆急忙迎上前去,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肩。

手底一片冰凉,宣明聆这才发觉,他的衣衫都被冷汗浸透了,身躯滚烫,肌理紧绷。

“蔚师兄,身体如何?”

“蔚师兄,你还好吗!”

被环绕在熟悉的关切嗓音中,蔚凤终于有了些脚踏实地的感觉。

混乱成一团的识海浮现些许清明,他深吸口气,想尽力克制住语调的颤抖,却不能如意。

“抱歉……我……”原本清澈悦耳的嗓音无比喑哑,“我没能赢。”

宣明聆则道:“你做的很好了。”

这一声柔和至极,令蔚凤一下子无比委屈。

压抑的凤巢、异心的臣民、下属背叛、兄弟阋墙……

一度遗忘的记忆悉数回笼,过去发生过什么,再也不会云里雾里,他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小师叔,”脱力地埋首在宣明聆肩头,蔚凤闭上眼,“……我好累。”

“辛苦你了。”宣明聆摸摸他的头发,“我们先回去。”

“嗯。”顿了顿,蔚凤又短促地说了句,“抱歉。”

“没关系的,蔚师兄。”琼光道,“你好生休息,放心交给我和谢师弟吧。”

感到有束视线在打量自己,他回过头,遥遥与台上另一边的师寅对上眼。

他没有避开,一字一句,坚定地说:

“下一场……我会赢的。”

115 融天(七) 哥哥管教弟弟,理所应当。……

一路克制着梧桐草带来的躁动, 又骤然恢复记忆和凤宸对峙,蔚凤身心俱疲。

几乎琼光话音刚落,他松下最后一根紧绷的弦, 就这么直直昏了过去。

随着奉器人陆续离开秘境, 尘埃落定,方且问清清嗓子,宣布道:

“九曲连环秘境,风琛解四环;蔚凤解三环;吴秀、刘赟各解一环。”

“胜者, 炼器师应常六之奉器人, 散修风琛!”

这一声下, 台下窃窃私语再也掩藏不住。

“蔚明光……真输了?”

“为何不一剑杀了那鸟妖,平白让风琛抢了头筹!”

有修士为自己亏损的灵石义愤填膺, 也有人察觉到暗中猫腻,露出困惑的神色。

“不觉得蔚明光的样子很不对吗?他可是结丹修士,怎会出秘境就昏过去?”

“他们在秘境里吵什么?莫非两人有旧怨?”

“谁知道!那草长得太高, 口型都看不清……”

没有在意油锅一般沸腾的人群, 方且问再度开口道:

“请诸位稍作歇息, 三炷香后,即刻进行第二局比试。”

摘得一胜, 风琛却不见高兴, 走回应常六身旁,面沉如水,不发一言。

应常六脸上也没什么笑, 他一搭一搭地扣着折扇发呆,不对凯旋而归的功臣发表任何感想。

“恭喜。”见状,成玄笑吟吟地缓和气氛,“风道友真是胆识过人, 连大名鼎鼎的蔚明光都不是你的对手。”

被他捧到了点子上,风琛的表情稍微好看了些,哼道:“一只鸟妖都不敢杀,徒有虚名,问剑谷大师兄也不过如此。”

这话毫不避讳旁边同样是问剑谷出身的师寅,他抱紧怀里的剑,忍不住刺了一句:“一回侥幸而已。”

“侥幸?呵呵……”风琛道,“那下一场,你倒也侥幸个与我们瞧瞧。还能早点结束,省得成道友出场了,是不是?”

师寅想到方才琼光的那个眼神就止不住地烦躁,声音更冷一分:“蔚师兄以外,问剑谷我还不至于败给他人。”

说罢,也不欲留下争辩,转身没入人群之中。

他心中烦闷,不知该往何处去,远远瞧见几道白衣身影,眸光不由自主地飘了过去。

有着一张亲善圆脸的青年,手中紧紧牵着矮小的男孩,以防走散。

那副姿态如此熟悉,令他下意识想起一些很久以前的事。

他儿时胆小懦弱,就爱亦步亦趋地跟在琼光身后,对方怕他摔倒,就撒开一只手,到哪儿都牢牢牵住他。

自娘亲死后,普天之下,就只有呆在这位世家之交的哥哥身旁最让他安心,不会被谁欺负。

懵懂时,师寅曾真心实意地困扰过,为什么王明不是他的亲生哥哥呢?

他为此偷偷抹过眼泪,一连好几天都提不起精神,郁结于心,甚至生了病——就是脆弱敏感到这种程度。

像堂前伸出的纤细梅枝,一折就断。

但今时不同以往。

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师寅摒弃掉那些软弱的情愫,神色逐渐凉薄。

而琼光,也不再是从前他的王明哥哥了。

师尊说的对,这世上除了自渡以外,谁都不该依靠。

……

宣明聆带蔚凤回去休养,趁间隙,谢征和琼光送了他们一程。

谢征本就寡言,琼光心绪沉重,也不作声。

他俩如此,周启更不会没眼力地说话,抱紧怀中周霖,归途中一片默然。

忽而,琼光感到一束视线,停下脚步,回过头去。

“怎么?”谢征顺着他转向的地方望去,人来人往间,只瞥到了一抹雪白衣角。

琼光摇摇头:“无事。”

他牵着的周启则撇撇嘴:“那个师寅啊,下一场,琼光哥哥就该对上他了吧?”

虽说奉器人的出场顺序是由方家于幕后抽签决定,但风琛既然能对上蔚凤,可见对此有所控制。

这么一来,第二位的琼光会被谁针对,简直不必思考。

琼光略略苦笑了一下,怅然若失:“谢师弟,你说,人事易变,竟真的会找不到从前半点影子吗?我仍不敢信……他会与风琛那种人同流合污,就为了对付我?”

闻言,周启反倒抢先一步,半是嗤笑地说:“非你不敢信,只是不愿信罢了。”

“最熟悉的亲人,都尚且可能在某一日背叛你,更何况没有血缘牵绊的家伙?这世上,唯独自己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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