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旅行(9.直觉)端午安康哦


“喂?”

“在干嘛。”

男人的声音从话筒传来。

深夜繁忙的街头四周人来人往,阿姨还在对面接哪个儿子的电话,眉开眼笑的,她手边的爱马仕上滴落着一滴酸奶。林致远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音色熟悉。

心里突然就像有什么莫名的落了地。

“吃饭啊。”

碧荷拿着手机,也喝了一口汤,努力想要拉下翘起来的嘴角。林致远还知道给她打电话。汤很鲜美,这碗砂锅也只值20元,地址也只是在街角,可是显然老板也是用了心来熬的。

“吃饭?怎么那么吵?在哪里吃?”那边的男人似乎还有些不高兴,“不是说到天市了?”

“一天天写作文似的,”碧荷还没说话,他又说,“写那么多话,啰哩啰嗦的,给我发那么多微信做什么?是住的家里的酒店?”

“是啊,就住的天盛。”

她哪里有给他发很多?就是发了一点路上的见闻和照片而已,这个人真讨厌,以后不给他发了。碧荷拿着手机有些气,“林致远你一个下午都不回我信息,你干嘛去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干嘛去了,她就是给他一个坦白的机会而已。

“我还能干啥?”男人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慢条斯理的,“我和季念打了一个下午的高尔夫。”

“然后呢?”别以为她不知道他们没一起吃晚饭。

“什么然后?”男人说,“去见了一个客户。”

见客户。

碧荷又吃了一口米线。他这么说她还真的不知道问什么了,他的客户她又不认识。又问了几句,林致远对答如流,逻辑无懈可击。碧荷嘟起了嘴,反而莫名的觉得还是有些不放心起来。

“你在哪里吃饭?”那边的男人又问,“怎么闹哄哄的?不在酒店?”

“不在,在外面吃米线呢。”

“米线?那有什么好吃?不卫生。”这个人越发的烦了起来,“你一个人?”

“都在——那你早点回去。保镖也不带。要不要我过去?到酒店给我打视频。注意安全。”

对面的阿姨已经挂了电话开始吃饭了。林致远啰哩啰嗦,又扯了几句碧荷也挂了电话。他居然也没回家看孩子——说他也住酒店。

唉,碧荷挂了电话,又喝了一口汤。忘了问他住哪个酒店了。

“你住的哪个酒店?”

想问就问,拿起手机碧荷又开始打字。

那边没有回复,只是很快拍了一张照片过来,黑底古朴质地良好的欢迎名片,上面两个勾了黑金花纹的黑字:古悦。

名片下方还有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

还有白色拖鞋的一角。

奇了怪了,这家酒店虽然环境不错,可是位置在东城区,林致远的客户一般都在江区,他很少去那边的呀。

不过还算他回复迅速。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好吃的东西,可惜很多人都吃不到。”

阿姨也挂了电话里,看起来情绪还是很高。仔仔细细的吃了半碗米线,女人又伸手去拿包包,很快发现了包上的酸奶印——左右看了看。

始作俑者早已经在她身后埋头吃上饭了。

“这次我们出来,一定要多吃多试,”没找到哪里来的酸奶,女人也没有纠结这个,只是伸手扯了一张纸巾去擦她那个价值百万的定制包,“这次我们就在天市住几天好了。明天睡个懒觉,再一起去吃烤乳猪——小吴你去找今天那个经理,让他先去预订着。”

“好的,太太。”从保镖升职为了助理,出来玩也没什么尊卑规矩,小吴也坐在桌边拿着勺子喝汤,一口答应,元气满满。

单是阿姨买的。

不太熟练的掏出了手机付了钱,几个女人走出了小店,依然有旁人的余光在身上停留,她们依旧格格不入。夜市就在门外,卖卤味的,卖衣服的,卖盗版游戏光盘的,卖植物花盆的……凌乱又真实。

“唉。”阿姨叹气。

回到了酒店套房的时候,阿姨拿着笔和小本子,一个人窝在沙发上写着什么。

总不至于是记账吧?碧荷有些好奇走了过去,阿姨也没避讳她的意思,反而抬起头问她,“碧荷你来看看,米线的线怎么写?”

碧荷走过去看了一眼,上面已经两行字了,嗯,规规矩矩的小学生字体,倒是和阿姨这个人联系不起来。

X月X日,刘镇有坏人,抢钱300元。

X月X日,到天市,米线很好吃——线字没写成功,打了几个叉,又画了一团墨。

原来阿姨还有写日记的习惯呐。

“最近记忆力都不大好了,”看着碧荷拿着笔帮她写字,阿姨在旁边笑,“我要记下来。有些人很可怜的,都出来玩不了,每次别人玩,他都只能眼巴巴的看看照片。这次我出来玩,我也写本游记给他看——碧荷你帮我润色润色啊。”

谁这么可怜?

话说阿姨就这两句话的流水账,她要怎么润色?这是要她全篇重写啊?

碧荷看了看阿姨,阿姨也看了看她。

“儿子去哪里,都要给他拍照片的呀。”女人笑得甜甜蜜蜜,“孝顺着呢。”

这家庭关系,还真的亲密的让人羡慕。

夫妻恩爱,儿子孝顺。

阿姨嘴里这个“可怜巴巴”的男人,难道是季董事长?这个在外人面前强大的男人,在阿姨眼里可怜巴巴,这就是属于阿姨的浪漫吗?

老年人——啊呸呸,中年人的爱情,真的让人羡慕呐。

阿姨不要住有落地窗的大房间,连月姐也不要,套房的大主卧居然归了碧荷。碧荷给阿姨做完了文书,去了房间泡完澡裹着浴巾出来,天市的灯在窗外绵延成了几条光带。又拿起手机看看,已经十一点过了,这个时间,林致远在干啥?

“睡了没?”

八成概率没睡,两成概率睡了。可是就算是两成概率,碧荷也担心吵醒了他,只是拿着手机发了短信。

爱回就回,不回就当他已经睡着了好了。

不回家去睡,一个人去住酒店——连公公婆婆老早就都管不了他,她就更管不了了。

“嘟—嘟嘟。”

过了一分钟,那边却又很快响起了视频请求。林致远果然没睡。拿着手机,碧荷心里却突然有些迟疑起来。

可到底还是接通了。

只看了一眼,脑子一嗡!碧荷闭着眼睛,一声不发,直接丢开了手机。

她果然不该对林致远期待太高。

要相信直觉。

“梁碧荷?梁碧荷?”

丢在床铺上的手机里面已经传来了男人的声音,含笑又有些暧昧的音线,“你人呢?脸露出来。我刚刚想你,你就打电话来——你快来看看,我的东西大不大?”

“林致远你自己弄。”碧荷咬着牙不去拿手机,“你弄完我再找你。”

“都老夫老妻了,你还扭捏啥?”男人的声音低喘,“让你别去玩你非要去玩——搞得我要干谁?你快来看看,你这张照片怎么样?等明天我去做个你的人形人偶——”

“林致远!”

独立旅行(10.他是一个社会学家)

10.

草。

嘟嘟嘟。

话还没说完,梁碧荷就把电话挂断了。伸手摸了摸贴在小腹上的黑色阴茎,林致远拿起手机又拨了几次,那边居然不接电话了。老夫老妻的,梁碧荷这就没意思了哈。

人不在身边,睡觉也没个摸的。

他现在头脑十分清醒,根本睡不着。

“梁碧荷我爱你。”想了想,他又拿着手机发。一个人自摸也没意思,大剌剌的任由阴茎就那么贴着小腹,男人只觉得热血上脑,又有些兴奋。骚扰梁碧荷的情绪价值显然比自摸的纯肉体刺激更让他快活。

等了一会儿,没人回复。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自high。梁碧荷刚刚才气鼓鼓的,肯定肯定拿着手机看呢。

没看也没关系,反正他的吉吉已经在精神上干她了。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犹记得高中的时候,他作为十佳三好学生、老师的得意弟子、社会主义的建设标兵,还写了一篇作文,叫《静夜偶感》,写的就是名诗绝句的一些感悟。这种文章应该很有趣,引经据典,论据方便,又展示了他深厚的国学基础。当年这篇炫技文一出,语文老师当即爱不释手,还印了无数份在全年级诵读来着。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借问吹箫向紫烟,曾经学舞度芳年。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人的记忆力真的很有意思,哪怕是二十年前读过的诗句,如今再想起来,还历历在目。林致远靠在床头,如今点石成金的手指难得的肯多打了几个字,黑色的婚戒随着他修长的手指挪动,“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林致远你别发了!!”

努力果然有收获。那边的对话框似乎也受不了他似的,终于弹了出来,“你自己睡觉!!不要骚扰我!!我要睡觉!!”

还打了好几个感叹号。

哈!

果然在看!

男人一下子坐了起来,只觉得自己更兴奋了。他就说梁碧荷铁定捧着手机!长夜漫漫,他一个人空虚寂寞冷,真的很想她。

咦。

灵光一闪,光着下身露着鸡儿的男人突然又从床上坐了起来,觉得浑身来了劲儿。梁碧荷现在也独守空床,谁说的这几天只能梁碧荷出去玩?他也可以出去玩,只是行程“刚好”和她们一样而已——晚上还可以摸进房间干她。

一边旅游一边干。

“Bryon,”

说干就干。也不用管助理休息了没有,男人拿起了手机,“给我预约航线,我要去——”

顿了顿,薄唇一勾,“天市。”

和梁碧荷制造偶遇也不错。她看见他,肯定很感动。

唔。

但是在这之前,还有一点乐趣要处理。

手机,相册,点击。

女孩坐在餐厅对面,眼睛圆圆的。不再是球童的制服,反而是最新买的一身LV,手上还有亮闪闪的镯子,旁边还有一个八万的包。天降福瑞,女孩看着镜头,眼睛亮闪闪的,脸上还有一些难以抑制的激动羞赧矜持和曲意顺从。

唉。有意思。

男人薄唇勾笑。

其实玩这个女人也不错。可是梁碧荷好像更好玩。

梁碧荷今天弃他而去了。今天在高尔夫球场,他本来是准备玩以前他很喜欢的一个游戏的,叫“真实的世界”。

以前好像已经说过了。他不是纸醉金迷的富二代,他是一个社会学和心理学的实验家。作为一个实验家,他需要先挑选一个合格的实验对象,底层的,对生活充满某种渴望的,“正直”的女孩;他从天而降,给她豪车游艇,飞机名表的生活,让她挥金如土,给她英俊温柔有多金的伴侣——让她快速的适应这一切,让她沉浸在他静心为她编织美好的童话里,让她看见,让她习惯,然后再在某一天,他突然消失,收回一切,一秒钟结束它。

从天堂落下的美梦破碎的表情和歇斯底里的崩溃,这种情绪很值得研究。这种对人类情绪的研究也真的很能取悦他,Sam甚至还写过一篇论文。那十年他们经常搞这种实验——如今却已经好久没想起这个了。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在高尔夫球场,他突然就想了起来。

半个月,其实也够玩一把了,只要肯砸钱,只是效果不太好。

哦对了。

最多管好裤腰带,梁碧荷很在意这个,他懂。

不过奇怪。

不过刚开了个头,他好像突然又没什么兴致了。

以前觉得好玩的游戏,如今都不好玩了似的。

点击退出,发送。

“这个女孩,”男人眉目俊美,嘴角含笑,不知道发给手机里的哪些联系人,“我给你送过来。旅游。你接待一下。”

游戏已经开始了,没有结束的道理。

一天都花了十来万了,他的钱不是白花,总要有点情绪价值上的回报。那边不知道是谁,男人敲着手机,黑色的婚戒挥舞,“老规矩。”

电话很快响了起来。

“我当然是好心。”已经是午夜,男人躺在床上,右手拨弄着肿胀的阴茎,语调轻慢,英文流利,“高尔夫球场认识的。你知道的,Belle盯得很紧——”

“没办法。”他轻声说,“我家老爷子,在种花也是人大代表——哈,”他笑了一声,“对。接受公众监督嘛。”

“我买单,没问题,我可以买单,”这是为了实验的费用,男人轻轻的哼了一声,“不过你可得好好接待——”

“哈哈。”

“为了真理。”

今晚,注定是不眠的夜。

睡是睡不着了,挂了电话男人又从床上爬起来,挺着阴茎打开了电脑。美股正当其时,X交所红红绿绿。微黄的酒液还浸泡着冰块,系着腰带的男人在书桌前坐下的那一刻,整个气质突然一变。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他低头眯眼看着电脑的曲线——就像是一头嗜血的狼。

独立旅行(11.要有人设)

11.

天市天意酒店,也有顶楼的游泳场哦。

没有林致远的夜晚,其实还是有一点点小小的不习惯啦。

只有一点点。

第二天碧荷睡到十点起床,手机里有一大片的未接来电。林致远经常这样夺命call,尤其是他偶尔一个人出差的时候。微信里还有他发的大段大段的情诗,从央仓嘉措到阿拉贡,大段大段的“借鉴”“改编”“融梗”,全被他碰瓷了一遍。

他一向才华横溢,还很懂她。没有回复的意思,碧荷一条条认真看过了,高高兴兴的起了床。虽然此时已经过了酒店规定的早餐时间,但是小吴还是顺利call来了四个人的爱心早餐。桌子上已经换了今天的鲜花,可能是今天有时间准备了,经理送来的花束品级和数量都比昨天临时的版本升级了好多。

还有卡片:

“亲爱的林太太:

祝您今日开心!旅行愉快!

天市天意酒店全体员工敬祝。”

“我们去晨泳吧,中午再出去逛逛,我昨天查了下,这里也有美术馆哦!”

阿姨拿着素食三明治吃了一口,“早上晨泳,中午去美术馆,晚上去吃烤乳猪。女人也要热爱生活——先去看看致远家里的泳池修得怎么样?”

自然不会有人拒绝。

酒店就有泳衣。顺着套房楼层的VIP电梯直上,顶楼露天的泳池淡蓝淡蓝,池水粼粼。三个女人都换了泳衣下了水,泳池起了一圈圈涟漪。碧荷贴着泳池壁站在水里,连月姐已经在水里开始游泳了,长长的腿细细的腰,拉出了长长的水线,就像是一条美人鱼。

“致远家的产业也是很大的,”

阿姨说是游泳,也只是游了几米就又飘回来了,她站在旁边她和碧荷说话,又左右看看四周,水下两个人的泳衣和腿都随着水波在晃动,“我在国外也是尽量都住天盛的酒店,法国和骆驼国都有吧?全球一百多家?”

“嗯。”当林家媳妇很多年了,碧荷还是大概了解一些的,点了点头。

“你公公婆婆也不容易。”

阿姨伸手扒住了泳池边,让自己的腿飘了起来,一脸感慨,“白手起家,给你们挣了那么大的家业。不过致远也是有出息的。”

“是啊,真的很感谢爸爸妈妈。”和阿姨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对面的方向已经出来了几个穿着泳裤的男人,碧荷站在自家的游泳池里,这里的一砖一木理论上都是林致远的——泡在水里她说,“他出息是出息,就是不肯回国打理,爸爸都和他说了好多次呢。”

“哈哈哈,他也有他的考虑。”

阿姨笑了一声,没有说别的,只是看着对面。那边的几个男人下了水。刚好连月姐已经游到了那边,从水底站了起来。

那边的三个男人看了一眼连月姐,又走过来和她说什么。

连月姐好像回了什么,又在摇头。然后女人又一下入了水,踢了一下泳池壁,化成一条水鱼往这边游了回来。

这次游回来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游出去了。

三个女人就在角落聊天,倒是那几个男的也很快下了水,扑腾扑腾的来回游了几圈。他们溅起的水花很大,游过这边的时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一泼水珠扑腾到了这边几位女士的身上,害的阿姨“哎呀”了几声,又往这边挪了挪。

“哎呀不好意思。”

男人停住了,抹了一把脸,又来道歉。身上的胸肌鼓鼓的,倒三角的体型,是年轻的脸。看了看碧荷,又看了看阿姨,他的视线,最后又落在了连月姐的脸上。

“几位美女是哪里来的?”口里问话,可是眼睛只盯着一个人。可惜那个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直接扭过了头,看向了另外一边,面无表情。

“哪里来的?”

阿姨对于小伙子奇怪的目光似乎毫无所觉,抬脚踢了踢水,笑答,“哪里来的都可以,都是种花人民啦。”

“挺口音,不是天市人吧?”

有人搭话,小伙儿干脆扶着游标聊上了。他的视线又在“那个人”身上滑过,嘴里问,“是来出差还是玩儿的?”

“出差出差。”碧荷站在一边,看着阿姨和小伙儿聊上了,一问一答,格外的流畅。阿姨说她们都是京城来的独立摄影师,主要是给报社供片,这次是来采风。小伙儿说他是本地人,爸爸是本市有名的一个大律师——“在天市有点名气”,他还说他是国家二级运动员,今年23岁。

“姐姐你们多大了?”

小男孩的心呀。简直和视线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连月姐没有加入聊天,都已经无聊得又往外面游了五米又回来了,碧荷也想游泳——可是她学了多年都还是旱鸭子。连月姐过来牵着她在周围飘水,阿姨还在兴致勃勃的和那大男孩小男人聊天。

“哎呀呀,我们都一大把年纪啦。”

阿姨笑嘻嘻的,“你看我们,都比你大。”

“姐姐你肯定还没满三十。”小伙子的眼神还往这边瞄,嘴里说的话把阿姨逗的花枝乱颤。到底还是按捺不住,小伙子又扭头看向这边,“那这两位姐姐呢?咱们相见也是缘分,”

小伙子终于说出了今天的目的,“中午我请几位吃饭吧?”

啊,这就是给美人儿当闺蜜的好处吗?

蹭吃蹭喝。

不过过分了吧。碧荷又想。

哪怕知道连月姐很美,可是她活了三十几年,除了相亲的时候,就没有陌生男人主动请她吃饭。她吃过陈子谦的饭,吃林致远的吃的最多。

“哎呀吃饭啊好啊好啊,”阿姨站在一边拨弄着水,居然没有拒绝的意思,还要一口答应。碧荷睁大了眼睛还想着这样行不行,旁边的连月姐已经开了口,“妈。”

小伙子看了过来,看看连月姐,又看了看阿姨的脸,表情有些惊疑。

“啊?”阿姨眨了眨眼睛。

“妈,爸爸中午要来和我们吃饭,您忘啦,”连月姐站在水里说,“待会还要让念念去接您孙子放学,我们这次出来陪您出差,家里肯定一团乱——”

这串暴击似乎有些剧烈,小伙子似乎已经懵了,眨了眨眼。

“啊月月啊你别生气,”

和小伙子告了别,裹着浴巾走到通道里,阿姨还在说,“其实我觉得呢,我们出来玩,就是要放开——”

“嗯。”连月姐没说话,碧荷想点头,想想觉得不好,又忍住了。

“年轻小伙子请我们吃饭,多好啊。”阿姨又说。

“你爸爸来请我们吃饭,”阿姨又说话,脸上有些惆怅,“阿白他都多久没陪我吃烛光晚餐了?果然还是人老珠黄——”

“阿姨你还很漂亮啦,”碧荷终于等到了能接的话题,“刚刚那个小帅哥都说你没满三十呢!”

“唉。”阿姨又叹气,“男人都喜欢年轻的。”

“妈咪我是怕念念不高兴,”

一直没说话的儿媳妇终于开了口,“他知道我们和其他男生吃饭,他会不高兴的。”

“你怕他做什么?”阿姨又说话,笑嘻嘻的,婆媳俩看起来是合好了,“连月你就是胆子小——”

“我想好了!”

似乎刚刚的事给了她灵感,换了衣服去美术馆的时候,阿姨又把两个儿媳妇喊在了一起,表情严肃的宣布,“我们这趟出来玩,要有个身份。不能说天意啊天盛啊什么的。”

“对对,要有人设。”

“以后我就是《地球地理》的独家摄影师,”阿姨穿着白衣黑裤,甚至背上了单反,“碧荷和连月你们是我的助理和模特,小吴你是我的司机和保镖。”

“好的太太。”

刚刚没有去游泳的小吴点着头如小鸡啄米,一秒入了戏。

“我们这次的目的,”

阿姨一边往外面走,一边说,“就是给杂志拍摄封面——啊,”女人又自己高兴了起来,“想想真的好激动呢!”

独立旅行(12.这是哪里?)周末free

12.

《一路西行》画展位于天市美术馆的一二楼,主题是宣扬西部文化,弘扬国嘉西部扶贫政策。画着彩虹的牧羊人远远的停到了停车场的时候,碧荷一眼就看见了它花瓣样的身影。

“挺漂亮。”她笑。

“最近的建筑都很好啊。”阿姨也附和了一句。

下车,打伞。

天气有些热,已经十点过了,阳光晒在身上,火辣辣的。

“当年念念和恒恒还小的时候,我就把他们带去了非洲一段时间,”

从副驾驶下来,阿姨拒绝了儿媳妇打过来的伞,还在继续说自己的摄影机经历。女人戴上了帽子和隔热长手套,帽子自带的口罩甚至遮住了脸,只露出了一双圆圆的眼睛。她甚至还拒绝了小吴要帮她背单反的请求。一个人走在前面,女人黑衣长裤,气质干练,还真有几分职业摄影师的范儿。

“那时候我就拍大象啊,拍树啊,还有几张上过《地球地理》呢。还收到了几百美金的稿费——那时候的几百美金哦!我把这钱给你爸爸他们都买了礼物。”阿姨走在前头,话题突然又扯远了,“你们两个呢,有时候也要会买点礼物。男人在外面拼,其实也是需要礼物的。也不需要多贵的东西,量入为出就行。比如就送点杯子啊,打火机啊,围巾啊,他们就很高兴了。关键是表达心意——”

真的假的?

连月姐打着一把百花伞就在旁边;碧荷也打着伞跟在阿姨后面,觉得阿姨的这个经验对自己不会太有用。可林致远没那么好哄的。他就不是那种会喜欢“杯子围巾打火机”的人。他这人对生活要求可高了,什么都要最好。有时候她从娘家拿出来的东西,他都不吃的。

“后来我也是小有名气了,”说起自己昙花一现的事业,阿姨越来越高兴,站在了原地开始左右取景,“就准备去拍狮子的,结果你——嗯,反正有人不同意。”

“说不安全。”

“那时候我带着念念恒恒,他们俩就天天往外面跑。非洲人你别看黑,其实那边温度并不高……就是蚊子多。要打疫苗。而且那边不太安全,我们每次出去都要带上十来个保镖,枪里都是实弹。啊连月你过来这棵树下站着,”

花瓣样的美术馆就在不远处,这边还有树。阿姨说着话,随机挑选了模特一名,没有再说她的非洲生活,只是手把手的让连月姐去摆姿势——头微抬,表情要放松。碧荷打着伞站在旁边看着连月姐被阿姨摆弄,呲牙裂嘴的悄悄后退了两步。

咔嚓。

照片定格。

阿姨终于拍了一张照片。碧荷凑过去看了看,是仰拍的美人凝望,画面上女人轮廓完美,挺鼻红唇,身姿纤弱,角度取景曝光都是很好——很有意境。

当然,也只有连月姐的颜值才能挑战这种角度了。

“好看欸。”碧荷笑。

“嗯嗯。”阿姨笑,“待会给你拍。”

哈哈。她也有。碧荷笑了起来。

展览是全免费的,游客只需要安检登记即可。碧荷掏出手机登记的时候,看见了里面已经有了一条微信,是林致远几分钟前刚刚发的,问她现在在哪里玩。

昨天还闹别扭呢,今天他就好啦。碧荷笑了起来,调出摄像头,对着门口的宣传页给他来了一个随手拍,又写了“美术馆”。没用管他回没有,她把手机放到了包包,跟着前面的那行人进入馆里,一阵冷风吹来,里面空调足足的,空间开阔。

三层楼的挑高,人迹寥寥。

墙上挂着油画和素描。满脸沟壑的老人坐在门槛上,手里的锄头支着下巴,眼神深邃;带着头巾穿着民族衣裳的牧民站在牛羊旁边,身后是一片绿色的大草原。西部风情迎面扑来。

“咦这里,是X省还是N省?”

展览馆里人不多,大家都很安静。阿姨也压低了声音,抬起了手,似乎想去抚摸面前的画,“这画很好看呐。哎这种地方,儿子们——还待过好几年呢。”

拍照,赏画。两层楼高的展画一共百来幅,四个人慢慢的都看过了,时间已经快到了中午,几个人顺着出口出来了。

出口的位置还是个纪念品超市,里面也没几个人。

“带点纪念品回去。”阿姨又凑了上去笑,“送人什么的都是很好的。”

送谁啊?

便签纸,艺术摆件,筷子,软笔,T恤,茶碗,甚至还有画着油画的冲浪板。碧荷看了看价格,倒也不贵,软妹币几百到上千。她拿着便签纸看的时候,身后刚好又出来一拨人,看看价格,摇了摇头,走了。

买些纪念品吗?

看起来质量不怎么好的样子。阿姨兴致勃勃的挑着,碧荷看了她一眼。难道季董事长还看得上这些玩意儿?连月姐也已经挑了几件了,碧荷想了想,也跟着拿了一个飞天模样的铜质摆件,又拿了一本便签纸。

下午要去吃烤乳猪,好像竹林那边又有什么公园可以逛。出来的时候几个女人就在附近找了一家饭店订了个包厢,又点了几个菜。

“美术馆逛完没?吃饭了没?”

空调的冷气吹在了身上,碧荷摸出手机,嘴角勾了起来。

林致远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十分钟前又发了信息给她。以前他可没这样过。以前都是她发了很多,他才时不时的回一句的。

“逛完啦。”碧荷又拍了一张桌子的照片给他。服务员已经端上了茶水,似乎又看了看她们——主要是看连月姐。小吴已经站起身,挨个的洗筷子杯子了。

“这是哪里?”男人可能正拿着手机,一秒就回。

“是附近的饭店啦,”碧荷又拿着菜单拍了一个,“佳聚源餐馆。”

虽然他没问,可碧荷又自己拿着手机发,“我们点了好几个菜哦,中午吃凉拌茄子,炝炒空心菜,南瓜汤,还有一个炒肉丝和水煮鱼片。林致远你中午吃什么?”

等了一会儿,这个人好像消失了似的,没有人回复了。

算了。这个家伙。收了手机,碧荷又看了看四周。林致远肯定又不知道找谁玩去了,哎,不管他,她真的好久没有出来吃这种小餐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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