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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乌泱泱跪了一片。
傅蓉微让他们给殿中所有女子诊脉。
宫中太医最是会察言观色。
傅蓉微此令一下,他们便知?其意图所在。
皇宫已易主,天下也即将易主,没人会傻到在这时候欺瞒傅蓉微。
太医院院使亲自给梅心诊了脉,将她请到了前面,向傅蓉微回禀:“王妃,此女已有四?个多月的身孕。”
傅蓉微一眼?看破她畏畏缩缩的样子,道:“宫里伺候贵人讲究的是四?平八稳,处变不惊。冒充宫女,你?还差得远。你?究竟是何人?”
梅心跪伏在冰冷的地砖上,她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拜的人是何身份,只学着旁人的称呼,道:“回王妃的话,奴、奴婢曾在长公主府伺候。”
蓉珠这也是第一次听?她吐露实情,意料之?外,她惊疑不定的瞪向梅心,道:“蕊珠长公主?!”
傅蓉微也觉得意外。
她想起了几年前,她尚未出嫁时,第一次见蕊珠长公主,是在牡丹宴上。
说是蕊珠长公主想见她,实则是帮着先帝看人。
傅蓉微记得当时长公主命人给她发间簪了一朵牡丹。
其实那朵牡丹留着格外长的花枝,低端还斜着削尖了一截,花枝穿过她的发,狠狠的刺痛了她的头,傅蓉微却不能动,不能喊,甚至脸色都不能变。
因为那是试探。
傅蓉微想到了这段往事,出神了一会儿?,忽的一笑,说:“我与蕊珠长公主没有深交,却对她的性情略知?一二,她御下也容不得你?这样规矩稀疏的人,罢了,你?不说实话,我自己去查。你?怀了身子,好好养着吧,不用心惊胆战的,无论孩子的父亲是谁,我们总不会难为一个未出世的胎儿?。”
傅蓉微这顺口一句话,便试出了梅心的单纯,她竟真的信了,叩头谢恩,明显松了口气?。
琼华宫没什么意思?,傅蓉微转身向外走去。
蓉珠没忍住跟了几步,被门外的守军拦下。
宫里的人无论奴才?主子,都被控制了起来,不允许随意走动。
蓉珠停在门前,看着傅蓉微往泽华宫的方?向走去,那里还住着她们的一个姐妹。
泽华宫主动开了门迎她。
傅蓉微在殿外见到了钟欲晓。
钟欲晓身上有傅蓉微给的信物?,早以出示给宫门前的守卫过目,所以不受软禁。
傅蓉微看着她:“还好吗?”
钟欲晓点头:“还好,宫里幸得良妃照拂。还有,琼华宫如铁桶一般密不透风,我能打探到那些消息,多亏一位叫安平的小?内监。”
傅蓉微一阵怔神:“安平啊,他在哪?”
钟欲晓:“王妃果然认得他。”她一声叹息,道:“安平因行事逾矩,被下令杖毙了,就在半个月前……是为了给我递消息。”
傅蓉微这一世并未施恩于他。
可安平依然因她而死?。
钟欲晓捉到了傅蓉微脸上的茫然,惊讶她竟也会为一小?内监的死?而失神。
傅蓉微问:“他可有留下什么话?尸骨可有人敛?”
钟欲晓回道:“安平是个心细的人,我借他的便利向外送出第一封信的时候,他便已有所察觉,他倒是能查,顺藤摸瓜得知?我在为华京办事,他说王妃是个难得的善心人,愿意帮我。我问他想要什么,他说无所求。他们尸骨被外面的人拉走了,多半是往荒山里一扔了事,我被困宫中举步维艰,想收尸却有心无力。”
傅蓉微道:“宫里人现在都看管起来了,你?去找人打听?打听?,无论有没有结果,都跟我说一声。”
钟欲晓依言去办。
傅蓉微走进了泽华宫。
蓉琅站在殿中,一身明艳的裙裳,令傅蓉微眼?前一亮。
萧磐一死?,全国?缟素,整个后宫到处都是一片惨淡的白,终于在泽华宫里,看见一点艳色。
蓉琅朝她笑了:“三姐姐,好多年不见了。”
傅蓉微离开侯府时,蓉琅还没未及笄,傅蓉微记忆里她的样子早就模糊了,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记不清了。傅蓉微看了她一会儿?,平静道:“你?还活着,就很好。”
蓉琅道:“虽然听?着不像好话,但我能感觉到你?很宽慰。”
傅蓉微道:“听?说你?给我写?过很多信,可惜我没有收到。”
蓉琅道:“无妨,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一些琐碎的抱怨罢了,都不重要了。”
傅蓉微:“给我说说宫里的形势吧。”
宫里这一年间的事情也实在乏善可陈,萧磐的春风得意并未持续很久,他的浮翠流丹失了一场火,烧掉很多珍藏的名?画,自那一场失火之?后,他性子就不大好了,暴躁易怒,蓉琅进宫晚,很多事情她也是糊涂的,在这个后宫中,最能哄得萧磐欢心的,只有蓉珠了。
傅蓉微从她这里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最后问起了一个人:“蓉珍呢,听?说她无名?无分地跟在萧磐身边,怎么不见人?”
蓉琅说:“哦,她跑回家了?”
傅蓉微:“回侯府了?”
蓉琅点头,这是她唯一能说明白的事:“蓉珠与她积怨很深,萧磐的死?讯一传回京城,蓉珠便要算计着弄死?她。蓉珍也明白宫里没她好果子吃,趁着宫里还乱,连夜逃回家了。母亲最偏心的还是二姐姐啊,她做了那么多烂事,母亲宁肯豁上一家子的脸面,也要兜着她的心肝肉。”
可见蓉琅这些年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宫里,都熬得很辛苦。
傅蓉微安抚了几句,与她作别,准备着手去查梅心这个人,在宫苑里才?走了几步,忽然一阵眩晕袭来,眼?前发昏,她几乎要站不住,慌忙靠在一侧的山石上。
裴碧在几步外瞧见这一幕,直接飞身冲了过来。
傅蓉微:“没事。”
裴碧朝后面跟着的人打了个手势,一人立刻去找姜煦了。
傅蓉微靠在原地休息了好久,才?缓过来。
果然带了身子受不得累。
傅蓉微就近找了个歇脚的亭子坐下。
姜煦找了过来:“累着了吧,回去休息?”
傅蓉微道:“已经好了。”
她指着西边像泅了胭脂一样的晚霞,说:“同样都有云霞,破晓与黄昏却完全不一样,你?更喜欢哪个?”
姜煦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不仅看见了一片柔和的云霞,也看见了宫苑深深,衰败萎靡。他道:“自然是破晓更美。”
他喜欢热烈的,饱含攻击性的,凌厉的美。
而他自己,也正是这样的人,死?过一次也磨不平他的锐气?。
傅蓉微感觉自己度过了一个漫长的黄昏,日升月落,马上要迎来下一个破晓了。
“明日,我们去见长公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