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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哽了很久,才慢慢的缓过那口?气。
她说:“我失去她了。”
这只是一个开始。
上一世,傅蓉微在花吟婉死去之后,义无反顾的冲上了那条不归路,一路上,失去的东西越来越多,到最后,目光所及,尽是黑白世界,心?都麻木了。
姜煦倒了杯热茶,推到她面前,说了句:“以后,你还?会失去更多。”
傅蓉微抬了一下头:“我知道……”她碰了碰杯壁,茶是烫的,指尖的痛唤回了她的理智,她对姜煦道:“你可真会安慰人。”
姜煦仿佛听不出她的话外之意?,他说:“人到世上走一遭,不管最初是什么样子,到最后,都会面目全?非。”
这话是说进了傅蓉微的心?坎里。
她品了一会儿,微微一笑:“这是少将军在明真寺佛前悟出的道理么?”
姜煦说:“不是。”
他只说了这一句,便沉默了,傅蓉微没等到下文,于是闷着嗓音说道:“无论以后再失去什么,都没有比我姨娘更重要的了。这世上再也没有人爱我了,我也不需要了。”
或许又要走到老路上了。
她想。
傅蓉微所有对平凡温情生活的幻想,都是以花吟婉为根基生长。
一株花没了根系的滋养,很快就会凋谢。
傅蓉微对那些所谓平凡的爱,也失去了欲望。
姜煦说:“我送你回府。”
傅蓉微摇头:“不必,我是独自出府的,若是和你纠缠上,回家解释不清。”
姜煦:“那我送你上车。”
医圣堂接他来的马车正等在外面,傅蓉微走在前面,姜煦跟在后面,医圣堂的药童将傅蓉微扶上车,傅蓉微等了片刻,不见车行?走,正打算问问情况,一掀帘子,却见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到了她面前。
姜煦掌心?托着一个巴掌大的红木盒子。
傅蓉微疑惑地?望着他:“什么东西?”
姜煦固执地?将东西举在她面前,是务必要她接下的意?思?。
傅蓉微轻轻将那盒子接了,打开一看,是一方?青田石的印章,封门青的颜色纯净柔和。傅蓉微掀开一角,印章上刻的字是——栖桐君印。
傅蓉微愕然:“你……”
姜煦道:“我在蕊珠长公主的春花宴上,见了你的百蝶戏春图,于是到城东张大师那里定了一枚印章,现在送你或许不是时候,但?世事无常,经不起等,你我未必有时时见面的缘分,收下吧。”
一番话说的傅蓉微没有拒绝的余地?。
她攥着那方?印章,追问道:“你怎知那是我的画?”
姜煦背着双手?,沉默而对。
药童牵起马,傅蓉微探出半个身子,拦住,对姜煦说:“回答我,你的答案对我很重要。”
他们就在医圣堂门口?僵持起来。
姜煦无奈,过了许久,才说:“我就是知道。”
傅蓉微还?有话要说。
姜煦拍了拍马鬃,说:“快走吧,大街上呢,这样僵着不好看。”
他不肯说。
傅蓉微心?里便像是被吊着,免不了钻了死胡同。
她想起,姜煦第一次拜访侯府时,曾在园子里见过她画的千里江山。
是因为那一次吗?
只那么一次,他就能毫不动摇的相?信她的手?笔。
傅蓉微将那枚印章在手?心?里捂的温热,好一会儿,在颠簸的马车中沉沉的念了一声:“姜良夜啊……”
回到侯府,傅蓉微在园子里撞见了蓉珠。
蓉珠对她的恨意?,一双眼都已经盛不下了。
花吟婉一死,她们撕破了那张虚伪的脸皮,直接针锋相?对。
蓉珠站在一株桃花树下,等傅蓉微靠近,对她说:“你以为你赢了吗?”
傅蓉微袖手?说:“不然呢?”
蓉珠:“你进宫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现在嚣张未免太早,花吟婉把?你教的也不怎么样。”
傅蓉微冷笑:“张氏倒是把?你教的很好。”
蓉珠:“你竟敢直呼母亲的名讳!你不孝!”
傅蓉微扬眉,现在说她不孝尚且早了些。
上一世她可是亲手?将平阳侯府一家都推进了深渊。
傅蓉微不与?她做口?舌之争,她回到云兰苑,花吟婉的遗物已整理的差不多了。
那本?手?记傅蓉微翻了一遍,踹在怀中,左右思?量,终还?是做下了决定——不能留把?柄。
当天晚上,傅蓉微将手?记混在纸钱中,扔进了火盆,亲眼看着她烧成灰烬,一点残页都没留下。
今夜是花吟婉的头七。
傅蓉微跪在灵钱,抬手?望着两侧的白灯笼,双手?合十,心?中默念:“姨娘,您今夜若回家,见我一面吧。”
她今日特意?睡下的很早,而且还?给窗户留了一线缝隙,像是专门为花吟婉留的门。
傅蓉微接连几?日睡不好,今夜却一反从前,点了安魂香,放了双倍的量,早早躺下,在药力的催使下,昏沉的睡了过去。
她做了个梦。
但?是与?花吟婉无关。
是上辈子的事情。
梦中的傅蓉微低头,看见了堆在脚下层层叠叠滚金的凤袍,她每往前迈一步,足下都带着沉重的分量,这感觉倒是熟悉,是她上辈子机关算尽得来的皇后尊荣。
猗兰宫由皇上亲笔题名,里外翻修了一遍,从此?是她的起居之处。
她站在白玉阶上,面前是巍峨的宫殿,身后是斑驳的暮色,云霞绚烂如血。
傅蓉微环顾四周,心?下觉得奇怪,偌大一个皇城,竟然没有伺候的人,伸了手?也不见有人来扶。
她只好自己拖着沉重的衣摆,上前推门,跨进了高高的门槛。
猗兰宫里也是一片空旷,但?却有人在其中。
傅蓉微先是借着落日洒进的余晖,见到地?上拉长的一个人影。
那细长的影子都快要落在她的凤座上了。
厚重的门在地?上吱呀磨出声响。
傅蓉微见到了那背对着她的人。
一身白袍挂在身上,浸透了半个身子的血,白色的鳞甲卸在了脚下,一杆银月枪斜插在翠青的地?砖上。
姜家少年枪指银月,雪甲耀日,世上人尽皆知。
尽管映入眼睛的只是一个背影,傅蓉微心?里却能肯定,此?人必是姜煦。
她张了张嘴,唤了一声:“少将军。”
傅蓉微话音刚落地?,那身影缓缓的转过来。
是姜煦没错,但?是他满面的尘霜和脸颊瘦脱的骨肉,让傅蓉微在看清他模样的那一瞬间,心?肝狠狠的颤了一下。
什么意?思??
她为何?会做这样一个梦?
姜煦单膝着地?,双手?平举在额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