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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导村里孩子们修行。
时光匆匆而逝,转眼过去十年。
这一天,桑铃到着镜中自己眼角的皱纹,突然之间就崩溃了。
“啊——”
山洞之中灵气有限,根本满足不了这么多人一起修炼,所以每天的修炼时辰是有限制的。
旷越与胥游几位男修士,面容都多了些岁月痕迹,路远也从存在感淡薄的少年长成沉稳青年的模样。
牛蛋等村里的孩子也一个个长大,修为快赶上这些仙门弟子。
他们从师傅们口中,知道外面有一个更加广大的修真世界,强者如林,都有着通天手段,如他们现在的修为只是垫底存在。
他们向往村外的世界,迫切想要变得更加强大。
而在日复一日地修炼与教导中,旷越他们始终不能融入村子,淡忘最初的目的,离开去成了执念。
只要自己够强,只要教导村里的孩子们变得强大,他们就能离开这个地方。
旷越等人如此坚信着。
“可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我不想老死在这个破地方,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桑铃崩溃的大叫,向来格外注重仪表的她,此时披散着头发像个疯子,她难以忍受自己跟凡人一样,身体会渐渐老去,体会生老病死。
“这什么破试炼我不干了,放我离开,我不要继续待在这里,不要整天跟一群村夫愚妇为伍。”
“为什么我每天醒来要考虑吃什么?为什么我得在冰冷的河水里自己洗衣服?不是住在破败漏雨的屋子,就要睡在山洞里硬梆梆的破木板上?!”
因为灵气有限,即便恢复炼气修为,他们也不敢随意使用灵力,连每天给自己施个清洁术都不行。
所以高高在上的仙门弟子,不得不放下身段,与低到尘埃里的凡人一起,沾染满身的人间烟火气息。
“我受不了了,这根本不是我该过的日子!!”
桑铃嘶声大喊,哪里还有一丝仙门娇女的形象,跟个村里撒泼的妇女没两样。
“可这样的日子,就是每个普通凡人的日常啊。”
在其他人缄默无语望着桑铃发疯时,路行雪缓缓开口,淡然说了一句。
十年岁月似乎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他跟扶渊是这片方寸之地特别的存在,似乎融入了村子里的生活,又好像一直游离在他们之外。
桑铃嫉妒地望着虽然年龄增长,却愈发气质卓然的路行雪,这人病怏怏了十年,不仅没有死掉,还被宠得没吃半点苦,哪里有资格跟她说这些话?!
“路行雪,你凭什么将我跟凡人相提并论,我是玄一宗的天之骄女,哪里是这些蝼蚁般的凡人可比。”
“你自甘下贱也就罢了,我跟你们不一样!”
面对桑铃充满怨气的嘶喊,路行雪只是轻“呵”一声,轻描淡写问道:“哪里不一样?”
“我——”桑铃一抬下巴,能说出一大堆凡人不配跟她相比,连提鞋资格都没有的话,可她刚说一个字,已经长成青年的牛蛋急匆匆赶来,就地一跪,满脸恳切道:
“各位仙师,求求你们救救我哥,我哥他快不行了!”
牛蛋的兄长,是当年那位新郎。
本该是壮年的人,此时却形如枯槁,瘦骨支离地躺在床上,气息微弱地仿佛随时会断掉。
当年青涩娇羞的新娘,顶着枯黄开叉的头发,双目无神,委顿地跪坐在床头,仿佛灵魂已经被抽离躯壳。
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大多是牛蛋的家人,瞎眼的老娘呜呜咽咽哭着,其他人也都一副眼红沉重表情,气氛压抑到极点。
在旷越他们进屋后,死气沉沉的气氛马上变了,仿佛瞬间注入希望。瘫倒在地的新娘快速爬起,急切扑到旷越几人面前扑通跪下。
“救救他,我求你们救他,你们是仙人,一定会有办法的!”
她一边说话一边用力磕头,额头很快红了,散乱着头发,眼泪鼻涕顾不上擦,像个真正的疯婆子,嘴里神经质地不停念叨着。
“都怪我,是我不该逼他……我嫌他不能修仙,只能做个地里刨食的泥腿子,平白丢我的脸……”
“是我不好,我不该总是埋怨,不该总拿他和各位仙师比,和牛蛋比……”
“他从不跟我顶嘴,只拼命干活,想让我过上好日子……可跟高高在上的仙人比起来,泥地里找食的乡野农妇,要怎么才能比得上呢?”
“不可能比得上啊——”她拍着腿,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没有丝毫形象,“蚂蚁怎么可能飞上天,我在要求他做一件不可能的事。”
“是我害了他,是我逼死了他啊!”
新娘撕心裂肺的哭嚎似乎吵醒床上的人,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边咳连呕血,费力想要睁开眼睛再看妻子一眼。
“救他,求你们救他!”
胥游上前检查,然后回头看向众人,拧眉轻轻摇了摇头。
这人已油尽灯枯,别说他们现在,即便全盛时也无能为力。
牛蛋白着脸面色惨然,他其实心中是有数的,毕竟他的修为是村里几个孩子中最高的,比胥游他们也差不太远。
兄长的情况他束手无策,哪怕请来胥游他们,大概也是做不了什么的。
新娘最后一丝希望破碎,整个人极度崩溃,绝望地朝胥游他们大喊。
“为什么救不了?你们不是仙人吗,连一个人都救不了?!”
“救不了世人,渡不了众生,跟泥雕木塑的神佛有什么区别?”
“难道你们修仙,就只为了凌驾于凡人之上,摆高高在上的谱,笑看凡人挣扎?”
“你们修的什么仙!!”
“狗屎!”
第61章
牛蛋的兄长死了, 他嫂子随后也疯了,在丈夫下葬当晚跑了出去,再也没有回来。
因为至亲的死, 尤其大嫂最后骂的那些话,让牛蛋忍不住开始怀疑起自己,浑浑噩噩了好几天——也就他现在境界低, 否则高低来个走火入魔。
但要是现在这个问题不能解决,往后的修行路上也难免会生心魔。
一对夫妻相继离去,村子看似很快恢复平静, 但谁知道暗底是否涌动着潜流。
只是, 村子虽然恢复了表面的平静,路行雪却能明显感觉到, 还是有哪里不一样了。
以往他跟扶渊走在村子里时, 村民们会很自然地跟他们问好顺便闲聊几句, 而现在, 却会在迎面碰上时避开目光, 匆匆错身而过。
村民与仙门弟子之间多出无形的隔阂,虽然胥游几人依旧在教导牛蛋他们, 可两边人之间越来越紧张的气氛, 就是瞎子也能看得出。
一晃又是几年过去, 仙门弟子身上没有太大变化, 但桑铃眼角的皱纹更加明显,尤其有天早上梳头,她发现自己竟然有了白发。
因为一根白发, 桑铃险些将几人修炼的山洞搅得天翻地覆, 连带村子里的人也遭了殃,被她拿来打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