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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拼命地一点一点抬起头,望着虚空某处,双目中流露出极其强烈的恨意,却又夹杂着深深的畏惧。
“只要你在,就没人能看得到我……凭什么,我也是嫡子?”
“是你太张扬了,压得太多人抬不起头,挡了太多人的路。”
“扶天都,你死得不冤,休要怪我……”
扶望海话还未说完,身形一晃,整个人忽然飘在半空,一道道黑影化为五指紧紧掐住他的脖子。
扶渊张开一只手,凌空掐住扶望海的脖子,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化作冰寒。
“扶望海,你不配提那个名字。”
不知是濒临死亡的痛苦,还是记忆深处被唤配的某种恐惧,竟让扶望海短暂清醒过来。
“像,太像了……”他怔怔望向扶渊,一时间忘了脖子被掐住的痛苦,“同样可怕的天赋,哪怕被挖去灵骨竟还能成长到如今这种地步。”
忽然想到什么,表情一变,嗓音嘶哑难听地笑起来。
“可这世间难容绝世天才,你父不过三十便殒落……扶渊,你如今摈弃正道,与邪魔为伍,又能活到几时呢?”
“哈哈哈……咳咳……”
他说着说着笑起来,笑没几声又不断咳嗽,咳了两声戛然而止,眼睛瞪大,眼珠子几乎快瞪出来。
扶渊一点一点加紧手中力道,面无表情望着飘在半空的扶望海,眼神幽深,眸中一点点黑气弥漫。
“我活到几时不要紧,但你很快就要死了……”
扶望海死命抓住自己脖子,想要扯开那黑影化成的手,但却只是徒劳。
而扶渊也没有一下子弄死他,只是一点点增加力度,像戏耍耗子一样,眼神越来越冰冷,好像有深渊即将醒过来。
忽然扶渊感觉手背一暖,有一只柔软的手搭在他手背,他垂下眼眸,对上路行雪的淡然平和的眼神。
低头与路行雪默然对视片刻,扶渊忽然咧嘴一笑,“城主是想我放过他?”
他看得出来路行雪今天并不想取人性命,虽然阵仗弄得很大,但到现在一个人没死。
这位穿越者,虽然看起来颇为不顾惜自己的性命,却也不大喜欢夺走别人的命。
这样想着,忽然心中有些寂寥索然。
他今天不一定要取扶望海性命——毕竟以前杀过太多次,杀与不杀都不太提得起劲——如果路行雪阻止他,倒可以看看他想做什么。
禁锢扶望海的力道松了些,飘浮在半空的身体“砰”地砸落在地上,跌得扶望海气血翻腾。
只是没人在意。
路行雪握住扶渊的手,见他不再一副煞气翻滚毁灭一切的架势后,便将视线转向跌在地上的扶望海身上……只是握住扶渊的手忘了松开。
“扶望海,你罪业满身,看来是真不怕死后下地狱啊。”
“下地狱啊?……哈哈哈,俗话说鬼也怕恶人,这世道又怎是地狱可比?”
扶望海一点没被吓住,反而大笑起来。
此时其他地方的声音已经渐渐弱下去,其他人要么失了神智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要么就是承受不住昏死过去。
路行雪将更多精力拿来对付扶望海。
“好,既然你不怕下地狱,那就先去黄泉走一趟吧。”
路行雪说着手一挥,将一道印记打入扶望海身上,做完这些,他再没一丝力气,软软地靠在扶渊身上,一张脸也雪白雪白的。
扶渊揽住路行雪的腰,防止人滑落,眉头忍不住皱了皱,眼神有淡淡疑惑。
“你——”
路行雪闭上眼睛,一副连睁眼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的样子,扶渊下意识闭上嘴,不忍吵到他休息。
躺在地上的扶望海则像陷入什么可怕的恶梦里,不断翻滚着,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痛苦,冷汗不停地流,很快湿透衣衫。
“大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扶望海忽然爬起来跪着,“砰砰砰”不停磕头,一脸惶恐畏惧。
“我知道你此去有危险,有人设计了陷阱等着你……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我以为你顶多是任务失败,威望有所降低而已,没想到他们会……”
“大哥,大哥你原谅我,看在我是你弟弟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扶望海磕得头破血流,双目之中不断流出泪水,嘴里求饶着,哪还有先前的阴狠算计。
“用天才的灵骨与心头血提升资质,增进修为,这不是我一个人所为,我也只是听令行事而已。”
“啊,别吃我,别吃——”
扶望海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眼睛瞪得很大,脖子扭曲成一个诡异弧度,恐惧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再发不出半点声音。
扶渊伸在半空的手无力垂落,他低着头,没有去看路行雪,只轻声道:
“对不起啊,我失手把他杀了,坏了城主大人你的事。”
路行雪费力抬手抱住扶渊的腰,在他后背轻轻拍了拍。
“不算坏事,本来到这里也差不多了。”
扶渊与路行雪静静相拥片刻,感觉内心那种欲吞噬毁灭一切的念头有所消解,不自觉紧了紧力道,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些,似抱着世间所有,舍不得松开丝毫。
他把脑袋摘在路行雪肩头,抬眸扫了眼台上台下的人,一个个仿佛都丢了魂魄似的,模样凄惨无比,没谁还站着。
心情莫名轻松许多。
“这些人要全杀了吗?我帮你。”他问得随意,好像只是看到路行雪碗里的剩饭,问要不要帮他全吃了一样。
路行雪倒没因他这个问题露出什么异样神色,想起此人刚才脆弱(?)的样子,路行雪还随口哄了下。
“不用你,杀人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随后,路行雪让扶渊把自己带到郦夫人面前。
此时的郦夫人哪里还有半分世家贵妇的矜贵模样,她披头散发,衣衫凌乱,脸上和手背上都留下一道道抓痕——那都是她自己抓的。
“南哥,我到底哪里比不过那个贱人?”
“哈哈,任你再惊才绝艳又如何,还不是只能嫁给不爱的男人,最后还死得不明不白……”
郦夫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看起来好像已经完全疯了。
而她最心爱的儿子路远,就躺在她脚边昏迷着,她却没有多看一眼。
“路行雪身上的蛊毒是你下的?”
路行雪蹲在郦夫人面前,看着她的眼睛平静地问道。
郦夫人愣了愣,怔怔抬头看了路行雪片刻,忽然咧开嘴,恶毒地笑着道:
“贱人的儿子也只能是贱命,天赋再好又如何,我要从小就毁了他,让他只能做一个废人。”
路行雪听了毫不生气,只点点头,继续问道:
“你给路行雪下毒的事,路天南知道吗?”
郦夫人再次一怔,片刻后,古怪地笑起来。
“南哥是什么样的人,谁能瞒住他,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事?”
路行雪依旧神色不变,平静地问:“路天南是怎么对姬鱼容下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