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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不爱他结发妻, 若真爱,便是魔也?不会如?此手段残忍, 总该是会有一丝动容的。

[不爱。]

这是寂珩玉所听到的最多的词。

听得久了,寂珩玉也?觉得他不爱。

五百年来, 他隔一段时间就会回一趟竹溪村。

经过岁月蜕变的村子早已变了模样?,最后在日月更迭中, 这本?就人烟稀少的村落早已芜秽。

寂珩玉动了心念,利用灵力维持着百年前桑桑还在时的模样?。

记得刚开?始来的这里?时, 是春雨绵绵,桑桑不支伞,蹦蹦跳跳在前头走,寂珩玉背着大包小包的行囊跟在后面,安静听她说着关于以后生活的规划。

说开?垦一片田地,有钱了再翻新一下屋宅,最好多养几只鸡,她对家禽格外情有独钟。

穿过小路就是村子里?面。

那时村里?还热闹,农妇们三三两两围在一起,好奇打量着他们这两个外乡人,一路吵闹的桑桑也?在各色视线中收敛了,不自在缩到他旁边,腼腆地低下头把自己藏了起来。

村子尽头就是他们生活过的院子。

这院子是一位大爷便宜卖给他们的,为了讲那两块铜板的价格,桑桑没少浪费口舌。

因有灵力维持,所以这里?的一切还是原貌,不生杂草,也?不落灰尘。

寂珩玉先走进?屋子。

推开?门,看见墙上还挂着歪歪扭扭一对长生结,那是临近新年时,桑桑耗时三个晚上勾出来的,不甚好看,她不好意思戴出去,也?不忍心舍弃,便退而求其次挂在了屋子里?。

寂珩玉恍惚一瞬,又?坐到桌案前,上面还摆着些没有来得及抄完的书本?。

手抄的是一册诗集,不过抄到一半时就被桑桑打断,因她不喜,便搁浅至今。

寂珩玉撩起长袖,用镇尺压平纸张,拿起毛笔蘸了墨汁,继续将它抄完。

墨痕晕染,他小心吹干,恍然?间竟对着那行诗出了神。

[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为何不喜呢?

好像是因她说这诗中深意过于悲切,她听后难过,让他不准再抄。

山长水阔知?何处。

如?此听来,确实难过。

“夫君,我饿啦,你怎么还在抄书?”

门前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寂珩玉抬起头,看见一道亮丽的影子站在门口嗔怪他,寂珩玉放下纸张,条件反射张口,“马上来。”

话音落下的刹那,眼前身影消散,竟只是他莫名而起的幻觉。

心口一瞬间也?跟着空落了大块。

寂珩玉又?来到院中,靠坐在那摇椅上闭了眼。

五百年足以让岁时更改,岁月成空。

然?他记忆清晰,似如?昨日。

再想?起桑桑,内心平静,无波无澜。

也?许……

他真如?世间所言,他不爱她。

所谓深情不过是池中之?水,日晒而干;风过而散,怎能?刻骨铭记。

男人天性善谎,善妒,欺瞒乃生之?本?性,他自诩情忠,其实也?不过是伪君子中的一员。

日暮将落。

一缕柔软缠绕指尖。

寂珩玉缓缓睁眼,看见指尖落了一滴墨痕。

墨痕处忽然?长出一朵嫩绿小芽,脆生生的芽缠绕指尖,延展开?花,又?长出密密的齿路。

“可否问?心?”

绿芽舒展枝叶,声音孩童般稚嫩。

“问?心?”

“汝秽心不净,难见神台;汝愿问?心,当可拨开?雾瘴,开?云见日。”

问?心。

寂珩玉眼帘垂遮,盯着那绿芽。

他张了张嘴——

“寂珩玉还记得桑桑吗?”

寂珩玉顿了下,自答——

“不记得。”

厌春藤钻进?皮肤,缠绕心间,对着心脉处重重一咬。

猛然?而来的绞痛让寂珩玉缠虾米似的弓起后背,闷哼出声,捂着胸口继续问?,“寂珩玉,还爱桑桑吗?”

“不爱。”

疼痛加剧。

他神色虚浮,唇角渗出血迹。

寂珩玉抬眸看向深空,似是想?起什么,“桑桑,可还活着?”

他痛得深喘,张了张嘴,说出两个字:“没有。”

它咬得更深,更重。

越疼,寂珩玉思绪越是清明。

转而,他将眼神聚焦在某一个点,短暂的愣怔后,寂珩玉那双混沌的眼眸乍然?清明。身体先是颤栗,手指似如?痉挛般绷紧,嘴唇跟着抖了抖,最后在疼痛当中,寂珩玉无法遏制地大笑?出声。

他弯腰狂笑?,笑?声回荡在寂静当中久久不散。

笑?中有泪,泪中有恍然?,有懊恨,有怨也?有悔。

很快,寂珩玉平复心情,直起身,摇摇晃晃地出了院子。

走出竹溪村后,他挥出一剑,身后幻境荡平,在一片废墟当中,男人面无表情,神色当中只余有淡漠。

寂珩玉回到神域,越过明霄大殿,在仙侍的声声叩拜中来到神殿之?前。

高位者鹤发童颜,眼光烁烁,一身慈悲相。

寂珩玉不声不响地闯入让无上道尊瞬间从卷轴中抬起头,“子珩?”他略有诧然?,片刻觉得不对,“你来做什么?”

寂珩玉抽出剑,目光冰冷不移,他一字一句——

“杀你。”

二字犹轻,砸在大殿却是重重一响。

无上道尊倏然?惊起,桌上卷轴扑簌簌地掉了一地。

此时,寂珩玉已移至面前,却邪螭寒间瞬息之?间没入他的丹田。

无上道尊还维持着直立的姿势,相较寂珩玉的冷静,无上道尊脸色间愕然?难掩,指了指寂珩玉,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刹那间神殿乱作一团。

尖叫,嘶吼,恐慌的叫喊,有武仙带兵涌至,然?而都于事无补,他们尚未靠近便接连化作雾气,云岛之?上楼阁倾轧,事物就在眼前摧毁。

寂珩玉神情狠厉,剑身又?往进?送了一寸。

无上道尊低头看着四?散的魂息,面目沉了沉,从牙关挤出几个字:“寂珩玉,你欲反?”

寂珩玉视线中锐利不避闪分毫:“我父族随万法征战万年之?久,苍生危难时,以肉身献祭,以神魂定海,他一生磊落,无愧于天地,更无愧于天道。我与母亲被你囚于归墟海狱,虽不是罪身,却受罪刑。我且问?天尊,你站在九重天上悲悯苍生时,可曾悲悯过我族?又?可曾记得我那幼妹又?是如?何死去的?”

他字字凄血,眼中恨意烧灼,已再也?无法压制被他长久克制的不甘与愤恨。

他的幼妹本?有一息尚存。

为求那保命灵药,寂珩玉在天阁阶下长跪四?十九天,最终感?化药仙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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