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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对面车窗前坐着的少年。

少年眼睛睁得像猫眼一样圆,乌亮的瞳孔微缩,神色惊恐。

然而他并没有在飞刀被车帘阻挡时趁机躲避。

不是因为没反应过来。

而是有人按住了他。

那是一只半藏在石青色大袖中的手,修长的食指与中指扣着少年的肩,指节撑紧,叫人看出这轻飘飘的动作中暗藏的强悍力道。

带着叹息的一声“别动”,藏进飞刀扎入木料的嗡声中。

这枚飞刀是斜着射入车内的,倘若少年朝车外倒下(另一侧是茶几),这一枚飞刀将会正好嵌在他的肩上。

若是反应再迟钝些,扎在喉咙上也并非不可能。

选择不动,反而只会被割破衣服。

青年摘下飞刀,坐于弟弟身侧,朝着萧云的马车作揖:“幼弟出言不逊,若冒犯到阁下,在下替他向君致歉。”

萧云有些好奇他的样貌,便掀开车窗的帘子,只是并未说话,也并未掀开幕篱。

既然做了回城的决定,那她出城的事情必须要死死瞒住。

对面的一对兄弟确实生得异常出色。

那少年尚在总角之年,唇红齿白,眼睛大而有神,眉目间尽是少年意气。

是那种即使口出狂言,也只会换来包容一笑的类型。

青年的五官与少年分明有五分相像,却给人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少年之貌,给人以浓烈灼目之感。

他只叫人觉得浓淡相宜,面如冠玉,若画中的竹林君子,雅致恬淡。

即使在这样的冲突下,依然保持了从容之态。

确实可说是君子之风。

萧云正点评着,却不防听到对方一句“阁下这幕篱,可是出自宸王府”。

她:?

说好的你们是连九皇子的面都没见过的外地人呢?

还是说九皇子的幕篱都被人一一画下,避免不长眼的人认不出来?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疑惑,那青年语气温和地解释道:“时下的士族间奢靡之风盛行,以珠玉饰幕篱之事常有,但能用如此贵重珠饰的并不多。”

“况且……幼弟因对九殿下颇有看轻,才被阁下的侍从出手警告。在下因此产生了联想,才出言问询。”

而她的反应,坐实了这个猜测。

萧云懊恼地补上对方的未尽之言,又意识到以这人的聪敏,她再不表现出什么,他就要往“阁下就是九皇子本人”这件事上猜了。

她急中生智,夹了夹嗓子,以娇柔的女声说:“不错,这顶幕篱确实为九殿下所赠。”

那么为什么要送给她具有遮掩面容性质的幕篱呢?

萧云顺着这个思路,结合情况往下编:“殿下不仅赠我幕篱,还有金银与新的身份,他希望我能远离纷扰,重新开始生活。”

“但我方才出城,见城外惨象,不由觉得,与那些无人收殓尸体的死者相比,我已是有幸。”

“殿下爱怜,欲助我逃离此处,可我离开后,便难以对他有半分助力。”

“所以,我回来了。”

那青年似有动容:“在下虽不知姑娘为何要离开京城,但需要抛弃旧日过往,必然是令人难过的事情。姑娘却能在出城后选择回来,不仅知恩图报,亦有与之匹配的胆魄,令在下钦佩。”

萧云轻声一笑:“公子是个明事理的,怎生有这样一个口出狂言的弟弟?须知这里是京城,敢说九殿下的坏话,就该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少年欲要说些什么,却被兄长一个眼神制止。

他咬了咬唇,态度极为端正地道歉。

“我不能代表殿下原谅你。”萧云睁眼说着瞎话,“但有一点我是知道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你们且在京城住下,好好地瞧一瞧,九殿下是怎样的人物。”

少年一句话脱口而出:“可是我们今日便要离开京城,现在都到了城门……”

萧云凉凉一笑:“二位在道歉时未曾提及自己的姓名出身,想必是不欲被人知晓自己来到京城的,是吗?”

“五弟。”

青年止住少年继续暴露己方的行为,温和有礼地表示:“天子将立储君,此等大事,确有留下一观的必要。”

好一个进退有度,滴水不漏的贵公子。

必然能在原著里拥有姓名。

萧云一时想不起来,便在回府的路上对甲影说:“与城门的守将传话,一个月内,若有人放那两人出城,便是与本王作对。”

第4章

萧云回到王府时,花厅已经被处理干净,杨虞也将妹妹火化,郑重地将骨灰装入坛中,又装进锦盒。

她:“之后的事情,你打算如何处理?”

杨虞:“打算将妹妹带回母亲娘家,在那边找个风水宝地安葬。如今京城戒严,希望殿下能助我出城。”

出城……

萧云蓦然发现,自己对那两人的说辞,很像是没死的杨八小姐出城离开。

而这件事闹得不小,只要稍加打听就能知晓。

若此刻再传出杨虞妹妹的死讯,那她岂不是穿帮了?

一个想法在她的心中渐渐成型,她看着杨虞说:“你想好要怎么处理京城这边的事情么?关于你父亲和陈家那边的。”

杨虞脸色一变。

他妹妹的死,对杨家来说,是家丑,真实情况一时半会儿不会传出。

但若是陈家那边想要保住陈安的名声,将他妹妹所怀的孩子污为野种,以显自己退婚的正当,只要暗中给出一些筹码,他们父亲有可能,不,是肯定会舍弃他妹妹,站在陈家那边。

萧云见他想到其中关键,又说:“你可愿意有人顶替你妹妹的身份?”

杨虞犹豫了会儿。

最终因为“情况再差也不会比现在差”而点头:“这个身份给环儿带去的痛苦和枷锁远比她得到的好处要多,我欲将她改为母姓,再行安葬。”

“杨环这个身份若对殿下有用,殿下取用便是。”

他亦有其他的心思。

九殿下要用这个身份,必然会妥善处理好名声问题,也必然会对上陈家。

届时,也能令妹妹的在天之灵多得几分慰藉。

萧云点头:“你的伤势不宜出行,先行养伤,届时我派人送你出城。”

杨虞对这个安排并没有异议。

萧云回屋换了一身衣服,刚准备给头上的伤换药,宫中来使就到了。

她目光一凝,戴上另外一顶更加奢华的幕篱出去迎接。

天子最信任的近侍,内廷总管何贤一张粉白的脸上满是笑意:“陛下十分忧心九殿下的伤势,派老奴来探望,没成想您已经醒了。”

“本王也没想到,原本人已经进到阎罗殿见到判官,竟又被送了回来。”

天子偏信国师,服食丹药,不思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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