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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当家的男人,你在王府里也不需要看谁的脸色,只要伺候好殿下,就比什么都靠得住。”
他没意料,对面如此不设防,肯将这些话都拿出来同他说。
但不论怎么讲,这兰因还是王府里的小侍,虽然他心里没有那一层意思,可从实际上论,两人便是共事一妻的身份,真要说起来,往后是有得争的。
哪怕对方瞧着豁达,他也还是趁早将话说开好些。
“我能得一处栖身,已是很好了,如何还敢想这些。”他诚恳道,“我只求不惹她发怒,能留一条命,其余的都不作他想。”
对面望着他,无奈似的一撇嘴,还未待说话,却听门边传来一个淡淡的,熟悉的声音。
“还有精神说话,看来伤得不重。”
第42章 42 . 夜泊西风(二) 大灰狼的笨拙讨好。(……
崔冉一抬头, 就看到了那道影子。
远远地站在门边,一身大氅,让屋外的天光勾勒得威严又利落。
兰因见了, 便忙着从他床边起身, 和鹦哥儿一同行礼问安, 道:“殿下回来了。”
赫连姝走进来, 扫了一眼众人,也瞧不出脸色是阴是阳, 只道:“你们倒是先见上面了。”
“也只刚闲话了几句。”兰因就答,“还好,人虽然是伤了,精神倒还不差, 应该是没有大碍的。”
说着,觑了她两眼,十分乖巧又揣着小心的模样, “正好, 我也不扰他休息了,殿下您同他说吧, 我先出去了。”
她只“嗯”了一声, 他和鹦哥儿两人便一个赛一个地机灵,立刻福身退出去了。
崔冉望着他们消失的身影,微觉感慨。
听这小侍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在赫连姝跟前也有些年头了, 至今见面,仍是这副谨慎且乖觉的模样,可见她平日里便是个让人畏惧的,不论在王府还是军中, 都是一样。
这样想来,他在她面前,倒是颇受了些宽待。
他一时无话,就听眼前的人开口:“想什么呢?”
他回了神,低声答:“没有。”
赫连姝的眉梢便挑了一挑。
他记起来,她不喜欢他出神发怔的模样,猜想她难免又要斥几句,问他是不是挨打时将脑袋伤着了。她嘲讽起人来,翻来覆去也就是这样几句,听惯了,他都背得出来。
然而,与他预想中不同,她却只是沉着脸色,看了他几眼。
“疼吗?”
语调低缓,要是与她往常的口气相比,便简直称得上是温和了。
崔冉闻言,忍不住愣了一愣,连带着多看了她两眼,只觉得今日的赫连姝,像是改了一个人一般。
或许是他的眼神过于讶异,让她瞧见了,就颇不耐烦。
“本王去问问金殿前的侍卫,”她道,“是不是把你给打哑了。”
他听见她这般粗声粗气,心才忽然往下一落,觉得这才是他熟悉的模样。
“不疼。”他低声道。
原是说顺了口,横竖这一路过来,即便是再苦再疼,也从来没有什么值得与人说的,不如咬紧了牙咽下去,还显得有几分骨气。
话音刚落,就让她瞪了一眼,“怎么,一夜间变成铁打的人了?”
他动了动唇,无话可回,才觉得方才这谎扯得有些不上心了。
眼前的人就又将他瞧了一瞧,神情颇有些一言难尽,轻声嘀咕了一句什么,他听得不大真切,仿佛像是:“什么毛病。”
他听着,耳根不由得微微发热。
连他自己都觉得,今日也不知怎么了,仿佛进了她的王府,就与先前在路途上的时候,生出几分不一样来。究竟是如何不同,他也说不清,只觉得一举一动,都不对味儿似的。
赫连姝见他模样,大约也不想猜他在想什么,只摇了摇头,向床边走近过来。
今日不曾下雪,在这北境算不得很冷的天气,但她自外面来,大氅上仍是带了一层厚厚的寒气。走得近了,便有些扑人。
崔冉方才挨过打,没忍住,掩着唇低低地咳了两声。
她便停住步子,目光在他身上打了个转。
他道是她又要嫌他矫情,却见她竟返过身去,将大氅脱下扔到一边,才重新走近。
“让我看看。”她道。
他第一时间并没有听明白,还是抬眼与她对视了片刻,才忽然意识到她说的是什么,脸猛地一下,一直红到脖颈。
“不行!”
他情急之下,喊得颇为大声,一不留神,便牵动了身上的伤,立时“嘶”的一声,倒抽了一口凉气。
落在赫连姝眼里,便像嫌他似的,皱了皱眉,“蠢死算了。”
话是这样说,目光却直直落在他身前,半分也不移开。
尽管隔着一床厚厚的被子,崔冉仍然觉得,她的视线像是什么鹰隼,能掘进去一般,他的伤处藏在中衣底下,也让她盯得极不自在。
像是有一丝微妙的痒升上来,混合着方才牵动而生的疼痛,格外扰人。
“不可以。”他固执地又重复了一遍。
即便明知道,她单是站在床边,什么也瞧不见,却仍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来,将被子紧紧抱在身前,好像如此才感到安全一样。
床边的人盯他片刻,从鼻子里哧了一声,“不让看,怎么知道伤得重不重?”
“无妨,”他将被子又裹紧了些,“刚才兰因给了药,鹦哥儿替我涂过了,都是皮肉伤,没有什么大碍。”
顿了顿,又道:“要是过几日不好,顶多再请郎中瞧瞧,也就是了。”
话里话外,都是明摆着,不要她操心的意思。
赫连姝听了,却笑得有些发凉,“你是把这里,当成你们陈国了。”
他望着她,未解其意。
就见她随意掸了掸裙摆,在他床边坐下来。
“我们凉国没那么多讲究,从前在草原上的时候,方圆数十里都不一定有人烟,伤病多数没法医治,全靠自己硬扛。要是运气好些,能找到医女,但也是有节庆时跳神,无事时行医。”
她道:“现在是有了王城,宫里也有两个略微像样的医女,但我总觉着,也不大指望得上。”
崔冉闻言,也不由怔了怔。
素闻北凉苦寒,蛮夷粗野,却也没想到是这样天差地别的光景。
偏这人还像百无聊赖似的,一边说,一边拿手在他的被面上勾勾画画,惹得他悄无声息地,又将身子往里面缩了缩。
她大约是察觉了,就笑了一声,“不是本王托大,别的不说,就这些外伤,我比医女有本事。”
他瞧了她片刻,就有些回过味儿来了。
她是常年在军中的人,这些皮肉外伤,甚至是伤筋动骨,想必也是家常便饭了。俗话说久病成医,放在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