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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下去吧。”
“当地曾遇大灾,饥馑之年,多有孤儿弃子。”
“年幼的罗家小童便被食不果腹的亲长送上山门,被师门收为弟子。”
“教养他的师父摸过他的筋骨,也不失望,只道:‘平平凡凡,无卓越根骨,好在也无重大缺陷。也恰合得我派传承了。可,可。’”
“那时候罗家小幼童还不太能够理解师父所言,只听师父为他起名‘罗玄’,便展颜喜悦了。”
“当他与同龄的师兄弟姐妹一道分得木剑用以练剑时,他也还未能够清楚领会到师父当年所言代表着什么。”
“直到师父传下那套似乎平平无奇的本门剑法,他们拿起铁剑,日复一日练习这套剑法。”
“师父总说,他们只要勤奋努力、好好用心,便会如上一代那位行走江湖的师伯一般,大器终有所成。”
“但师兄弟姐妹们私底下却忐忑得很。”
“有人原是奔着那位师伯的名头来的,练过几个月,便觉着这套剑法实在算不得什么,有什么心思都逐渐打消了。”
“他们道:‘这套剑法能有什么用?随便找个好点的剑派,都比这靠谱!’而后便打道回府,另寻他就。”
“有人受到那帮离去之人的影响,开始自我怀疑起来。”
“时常便能听见他们窃窃私语之声:‘师伯能有所成就,会不会只是因着师伯本就天资不凡、根骨奇佳,才会连普普通通的剑法都能练到那般境界。’”
一楼大堂。
岳不群冷哼:“功法本就凭借着长久的坚持不懈,这些人本就资质平平,仍旧不肯脚踏实地努力,一味好高骛远,岂能有成就的一日!”
宁中则甚为认可师兄所言,她崇拜而充满爱意地注视她的夫君。
岳师兄有此成熟思想,果真无愧君子剑之名,无愧华山下一代掌门之名。
二楼茶座。
小慕容惜生若有所思道:“倘若我的根骨也如罗玄一般,是不是这辈子也无法奢望剑术登堂入室?”
西门吹雪略略侧身,为送茶点上桌的伙计让开些:“或可大器晚成。诚,则成。”
李观鱼赞赏地看着这位即将于紫禁之巅决战的剑客,有些遗憾,又十分欣慰:“小子悟性也好!就凭你这悟性与毅力,哪怕根骨不佳,终有一日你也必将剑惊天下!”
西门吹雪扣着茶盏的修长手指细微颤抖起来。
他不是感到害怕,而是突然从心底涌现的兴奋激动冲击着他。
他的目光越过围着二楼一整圈圆如满月的栏杆,接上另一边那桌端肃正坐的白衣剑客。
那人没有露脸。
但那通身的气质,孤高傲然,桌上搁着一把修长的剑。
西门吹雪与那人的视线于空中对上时,他立刻便意识到那人的身份。
是他!
“许多同门似乎都逐渐认命,练剑的时候也只是应付了事。反正即使努力了十次百次,结果也都不会改变。他们又何必自寻苦恼呢?”
“罗玄却是全心全意相信师父所言。”
“师父说勤练不辍,他便夏练二伏,冬练二□□雨不停。”
“但饶是他再刻苦努力,好似也只是剑法更加烂熟,并没有其他大的长进。”
“师父因此常常在同门面前夸赞罗玄的勤奋,勉励众人要同罗玄学习。”
“这却引来某些人的不满。”
“众所周知,门派大了,弟子多了,难免出现那么几个门派渣滓,乱纪小人。”
二楼上扶着栏杆往下面高台看的叶孤鸿撇撇嘴,道:“不过都是风气不佳、管制不严的门派的推诿塞责之语罢了。我们武当派就精心筛选入门的弟子,严格教养每位弟子修身养性。如此一来,又岂会出那等败坏门楣之事。”
“就是就是。”在场其余武当的出家弟子与俗家弟子纷纷赞同。
而此次负责带队出行的武当长老木道人却不吭一声,只微笑着端起小巧的茶盏优雅地轻啜一口。
“罗玄也有这样的糟心同门。”
“又一次对练时,罗玄手中的普通铁剑与对方那柄一看就更锋利的宝剑相接,只一个对碰,质量更普通的铁剑便被削去剑尖一段,断成两截。”
“那小人吹了吹宝剑还未见豁口的剑锋,故作姿态地叹道:‘罗师弟,你这剑术还得再练啊!这个月都断几柄剑了?门派再是依着你紧着你,也供不起这么大的消耗吧?要不——就别练了?反正你这资质……哎哟!我这嘴,真是,心直口快了啊!多有得罪,师弟见谅啊~’”
“罗玄被这阴阳怪气的一连串气得面红耳赤,但他到底还是忍住了没有当面发作出来。他还记得师父常教导他们,要友爱同门,不能争强好胜,图惹是非。”
“可他也着实被气得不轻,一口郁气淤在胸腔,仿佛被什么陈年老泥堵住了一般,上不去,下不来。他实在无法以平常心境再面对跟前面目可憎的同门。”
“于是他捡起地上那段剑尖,在同门的嘲笑声中屈辱离去。”
“身后还传来那几个与他不对付的同门冲他高声道:‘师弟这就走了吗?没人牵着手,可不会又走丢,找不到回来的路吧——’”
“他只觉脑袋充血,滚烫沸腾的血液自浑身涌上头顶,整个头颅仿佛正绷在炸裂的边缘,只余一丝理智驱使着他快步离开这里,远远逃离这里。”
“不知不觉中,罗玄逃到不知哪处的林子边,靠着粗糙的树干,弯下身大口喘着粗气。满耳的鸟叫虫鸣实在闹得人心烦意乱。”
“忽然他手心一疼,是那半截剑尖不小心伤了手,细密的血珠沁出手心那道伤口,逐渐连成一条鲜红夺目的血线。”
“‘怎么连你也要伤我!’”
“他本就满心憋闷委屈,这便将两手上断成两截的剑往地上一摔。”
“许是为的发泄,摔下的力量颇足。”
“两截断剑在空中闪过短暂光亮,落到地上,相碰撞击发出清脆声响。”
“罗玄喘着气,突然眼前一花,就见一道白影闪至身前,俯身捡起那两截断剑。”
“‘诶,好可怜的剑。’”
“罗玄打眼看去,就见一位利落白衣劲装的少年人,正心疼地捧着那两截断剑检查。”
“罗玄此刻有些心灰意冷,也不想去好奇这个奇怪的少年是打哪来的,奇怪的打扮是怎么回事,又为什么这样奇怪的态度。”
“这明明只是一柄铁匠铺里量产出来最普通、质量最一般的剑,又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为什么这少年会是一副心疼可惜的模样?”
“罗玄在想,等会儿如何再去与掌管弟子用例的师叔解释,怎么这回才到手没几天的新剑又断了。不过这会儿他似乎又迷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要求助这个不知从哪里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