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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掀开那块盖着的白布,看清底下那张近些时日以来朝夕相处的熟悉面孔,江枫不由闭上了眼,挡住目中闪烁的泪光。
陆炤担忧地扶住他的胳膊:“江兄, 你、你还好吗?”
“节哀。”衙役让出身后踟蹰的一家子, 对江枫三人讲述了江琴英勇下水、义无反顾、舍己救人的事情经过。
那家大人低着头左看右看,就是没脸看江枫。
最终还是江枫低下身,对大半身体躲在大人身后的孩童露出一个柔软而亲和、还带点忧伤的微笑:“你就是我弟弟阿琴救回来的孩子吗?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的亲长连忙将身后的孩子拉扯出来,介绍道:“这孩子叫小飞。”而后便摁着小飞一同给江枫跪下了,又是感激救命之恩,又是愧疚牵连害死了人家孩子,嘴笨的亲长只一味给江枫磕头。
江枫轻轻叹了口气,搀扶起那孩子与他的亲长,此刻他心中悲痛难捱,却也有对弟弟舍己救人的高洁品行而涌起的欣慰:“小飞,真是个好名字,一听就知道来人要一飞冲天,成就大业的。阿琴他……他做得好!我替他感到骄傲。”
燕南天沉声道:“阿琴是个好孩子,江弟你教导得很好。他没辜负你的期盼。”
陆炤咂舌,为的本该变成背刺江枫的大反派江琴此生居然变成“舍己为人”的大善人。
也许江琴这样的恶人,真的只要在年少时期好好教导,品性就都能够掰回正道上来吧。
那日将江琴遗体好好安葬后,这几l日以来,江枫的情绪一直比较低落,俊美无俦的面庞上时常浮现出忧伤。
陆炤想在这样悲痛下去,心理问题恐怕会影响到生理健康,于是就想开导开导他,或是帮助他将情绪发泄出来。
刚好这天是休沐日。
子瞻两兄弟邀请他们一道去苏家郊外的园子里,也不是什么太过热闹嘈杂的活动,就是吃吃喝喝,观赏花草树木。
伯安与存中都要回家陪陪家里人,只能约下次再去。
陆炤当即就给应下了。
当天三人一并抵达苏家园子时,叩开大门,子瞻兄弟欣然相迎。
忽然,陆炤好似看到一个陌生的羸弱少年郎:“敢问这位是?”
子瞻拉过身边少年郎给友人们介绍:“这是我们家远房的小堂弟,苏梦枕。他自小体弱多病,却聪颖灵慧,可讨人喜欢了!”
苏梦枕是苏家的远房亲戚,父亲死后被苏洵接到家中养,自小体弱多病,好在后来习武强身健体,有内力支撑,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勉强有所改善。前两天,他刚刚从小寒山派师父红袖神尼那里回来,就被慈祥的苏母逮住关切念叨。
为逃避唠叨,他这才拖着不适的身体,躲进堂兄们在城郊的园子里图一刻清净。
苏梦枕以真气压制体内的病灶,轻轻咳嗽,而后缓缓露出一个乖巧的浅笑。
陆炤:哇!年纪轻轻的小梦枕!
大家赏赏花啊、喝喝小酒啊的,陆炤这个不太敢让自己喝酒的,就是怕自己酒后乱发疯,所以只坚决滴酒不碰的理念,而他还能顾得上吃吃喝喝,还用少年苏梦枕下饭,贼拉香!
看的苏梦枕频频回看过来。
陆炤露齿回以善意笑容。
苏梦枕只好一脸莫名其妙地转回头去,继续讨论。
酒意微醺之际,子瞻子由与梦枕都开始举杯相和、吟诗作对了。
吟诗作对,陆炤这个就更不可了。
他连《笠翁对韵》都没背下来,什么平仄、诗词格式的,他更是不清楚了。
燕南天显然与他水平相仿,抱着剑看似沉稳如山岳,实则眼神放空,什么诗词都没入脑。
江枫有点底子,不过比起子瞻、子由两位的水准,那可就相差过远了。
是以,他其实也有点应付不太来。
燕南天陪着江枫入林子里去走走,散散心。
子瞻饮下杯中残酒,摸摸酒壶道:“放心——那后山虽没整个圈起来,但这地界不出虎狼熊豹的,安全得很!”
结果他俩回来的时候,江枫怀里居然多出了一个人!
那人安安静静蜷缩在他怀抱中,一声不吭,直低着头不看人,
江枫抱着那个受了伤的少年,怜惜地对大家介绍道:“这孩子叫狄飞惊,我打算收养他。”!
第71章 洛阳图17·同病相怜
江枫怀抱那个受伤少年的时候,就好像小心翼翼捧着一只受伤的猫。
大家都好奇地看过去。
少年苏梦枕放下手中杯盏,扶着矮几站起身,压抑着低低轻咳几声,道:“他受了伤,检查过么?若是需要,在下久病成医,可以先看看,做点初步处理。”
“那就劳烦你了。”江枫将受伤少年轻轻平放在收拾出的长案上,还握住他的手安慰道,“不怕,就是让苏小兄弟为你瞧一眼伤情。”
狄飞惊仰面朝上平躺着,那张惊艳众人的脸也终于显露人前。
这么好看的一个狄飞惊,年少、孤寞、淡然且带一种逸然出尘的气质,在场没有人不为他的好看而动容。*
也许他年纪尚轻,单从还未完全长开的容貌上,仍不及将来号称“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玉郎江枫。但他的通体别致的独特气质,使得而今的他足以与年少时候的江枫分庭抗礼,不相上下。
此时的狄飞惊还是一位十几岁的少年郎,当他身负伤势、血迹斑斑地安静躺在哪里,低垂的眼睫轻颤,就好似一只刚经历风雨摧折的羽蝶,无助地停留在空旷之地。
剔透,脆弱。
而年龄相仿也同样身体虚弱、脸色苍白的苏梦枕缓慢低身,跪坐到长案旁边时,这两位同病相怜的少年郎真是相对呼应了。
苏梦枕先是对狄飞惊轻声细语介绍自己,又说自己这些年来的病情试图引起共鸣,最后才问能否为他详细检查身体。
仰面平躺的狄飞惊此刻的姿势使得他的脑袋像个正常健康的人一样,不再只能低垂着。于是他难得与他人对视,允许了这个叫苏梦枕的人触碰自己。
苏梦枕的手抚过伤者的躯体,细致地探查过后,他轻叹道:“身体上的皮肉伤倒也罢了,终究能够休养完全。只是你的颈骨居然也断裂了,这怕是最大最难的问题。除非能找到孙老神医那样医术高超、医德卓绝的神医为你妙手回春……否则你想活下来,会如何艰难……”
听他如此诊断,在场的人都心疼起这命途多舛的少年郎来。
陆炤对苏梦枕的病还有点印象,似乎他常年深受病魔折磨,只靠一口真气吊着命,后期还遭遇背刺背叛损失了一条腿,这样一位有时候还能咳出血来的病秧子,他接手当时依附在庞然大物六分半堂下的小小风雨楼,却能一路将之变成能够与六分半堂平分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