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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纷在脑海幻想起六条眉毛的陆小凤会是什么样的。
“博君一乐,换来神医出手一回,倒也划算了!”陆小凤故意苦着脸耍宝,果然见某人嘴角微微勾起,眼中也带了些许笑意。
“我非神医,只是剑客。”某人还是强调一句。
也就是陆小凤能拿剑神当神医来用。
将人哄舒坦了,陆小凤就狗腿地搬来一把椅子用干净帕子当面细细擦拭过,请大神医、啊不,剑神落座。
姬冰雁也学着陆小凤的举动,擦了一张桌案搬过来,以便把脉使用。
陆炤看他们都这么会献殷勤,想了想,去厨房摸了杯盏来,倒了杯白开水端给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瞥他一眼,没有拒绝,接过滚烫的白开水放在桌案上,拂衣坐下,伸手,道:“谁来?”
楚留香被胡铁花一扯一推,就坐到了西门吹雪对面,背后就是刚刚一度情绪失控的发小,只能老老实实伸出左手搁在桌案上给人把脉。
西门吹雪指尖摁在他的腕内脉搏处,眼睛却盯着他的面色:“张口,吐舌。”
楚留香觉得大庭广众下吐出舌头多少有点不太雅观,但看病么,态度还是要端正的,于是乖乖吐出他的舌头,以供大夫查看。
陆炤看不来舌苔、舌头的什么模样都意味着什么,只觉得楚留香那么用力吐出一条长长的舌头,让他不由联想到某些老片里的吊死鬼形象。
不多会儿,西门吹雪收回切脉的手:“无大碍,休养便可,慢慢调理。”然后就报了一串食补的方子。
陆炤听着他明明身着冷彻气质,却报菜名一样口述了一连串药膳方子,什么党参乌鸡汤、当归羊肉汤、怀山排骨汤、薏仁茯苓百合粥……
听得他都饿了。
接着便轮换花满楼坐到西门吹雪面前,顺从地捋起袖子伸出手来。
西门吹雪的手指搭在脉上,视线在他眼睛上略作停留,还是转开端详起面容状况来。
等这两位的情况都诊视过,他就要收回手,面前却又换作下一个人。
把羞涩的姑娘摁在座椅上的陆炤冲他弯眼赔笑。
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的视线落在这姑娘被布条蒙上的眼睛上,到底还是抬手解下了那条湖蓝色的绸缎。
布条落下,露出底下一片空白的眼部,眼皮被缝合上许久,现下早已是平滑一片,显得尤为可怖。
在场初见这一幕的司空摘星、楚留香、胡铁花与姬冰雁都愣住了。
这到底是何人所为?手段竟如此残忍!
西门吹雪的动作也是不由一顿,似乎也是头一回遇上这样的例子。
但这实际却算不上太过复杂的病情,他略一思忖,便开口询问起一些相关的细则来,诸如什么时候起、到而今多长时日、是否有过剧烈疼痛、可还能觉察强弱光线等,边问,边仔细检查那处眼皮极其眼皮覆盖下眼球的情况,又把过脉……
如此一番诊察过后,他才摇头道:“时日太久,眼部经脉俱废,目前我没有什么好方子救你。”
岚烟脸色煞白,面如死灰,皓齿咬紧下唇,徐徐起身行礼,退到姐妹们身后去了。
陆炤心里有些难受,感觉让她问诊就是先给了她希望,可惜没能再给她个重获光明的盼头。
后面那些姑娘们本来也想要来求医,然而听到姐妹被判定没救了,这会儿心里都有些打鼓,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
陆炤以为今日的问诊就只能到此为止了,只是遗憾错过了西门吹雪这样医术好又近在咫尺的神医,今后若还想再寻求医机会,恐怕只好去拜访江湖上那些大多数都古里古怪的神医了。
令人没想到的是,吉光牵着蜜枣的手站出来。
经过检查,吉光也被诊断为“无力可医”。
大家的情绪愈发低落了。
惨白着一张小脸的蜜枣被吉光交托到西门吹雪的手里。
“能够有些微感光,六成可能恢复模糊视物能力,可以一试。”西门吹雪如此诊断道。
恢复视物能力,就是可以再‘看见’!
姑娘们没有去纠结那些“模糊”、“六成可能”,只觉得天降奇迹,她们中有些人,竟然还有机会重获光明……
何等幸事!
满天星登时走到蜜枣身后,下个就换她来一试。
“时日尚短,有可能恢复……”
姑娘们在西门吹雪面前那张问诊的座椅后排出长长一列队伍,宛如长蛇一般,自厅堂正门出去,一直绕到廊下。
她们攥紧自己手中的帕子,或是与前后的姐妹相互紧握着手,惴惴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已废……”
“……太久……”
“……有可能……”
“……只有一成……”
……
日头逐渐西斜,长蛇越来越短。
至月升日落,夜幕降临,厅堂中各处都点上灯烛,昏黄的灯火光照在眼中,让静静陪伴在侧的人都难免感到有些困倦。
小女孩等待久了,精神不济也是正常的。上官雪儿已经被花老伯带去她暂住的姑娘房间里先行睡下。
司空摘星闲不住半途跑路,非要找点事去做。哪怕是去翻跟头、挖蚯蚓,也叫他筋骨舒坦得多。
胡铁花没忍住打了个哈欠,传染到了周围好几人,也先后打了个哈欠。
朱停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趴在桌面睡过去,睡得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陆炤收拾了碗筷与残羹冷炙回来,眼见西门吹雪还沉着心在看诊。
那条队伍长蛇还有不到一半的人数。
他就开口劝道:“天色已晚,不若明日再继续?”
虽然他也看得到队伍中还未排到的姑娘们脸上难掩的失落神情,但西门吹雪今日数个时辰持续看诊下来,所耗费的心力也着实不小了,眉宇间偶尔还闪过一丝疲色。
于是今晚就先暂停问诊,各自散场了。
今夜新月,银汉中星辰无数,或明或暗,各自纷呈。
在夜虫长长短短的鸣叫声中,姑娘们回到住处,关上房门,与姐妹们或兴奋、或期待、或黯然地窃窃私语。
陆炤将西门吹雪领到分与他的房间,这里方才他特意来重新仔细清扫打理过,保管肉眼可见的那些地方几乎摸不到灰尘。
西门吹雪推门而入。
陆炤真心诚意地同他道谢。
那位看起来甚为冷淡心肠的剑客只是回眸一眼,收下了他的感谢。
停留在房外的陆炤盯着那扇关上的门想,西门吹雪其实也并不似外表那般不近人情吧。
毕竟,常年宅家练剑的他,可是会愿意每年为毫不相识之人千里奔赴,只为替陌生人追杀背信弃义之徒,讨得一个公道。
他是一个诚于心、诚于义、诚于剑的剑客。
江湖茶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