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洒在他合着的眼睛上,眼睫在眼睑垂落下一片阴影,纹丝未动。

洗漱完未擦的头发垂落额前,正滴落着水滴。

不知道为什么,这帧画面里的藏矜白像是褪去了平时的光环,看上去疲乏慵懒。

出师不利鹿嘉渺本来打算悄悄溜走的,但看到这样的藏矜白莫名觉得心里怪怪的,从门缝里小声试探道,“先生,我可以进来吗?”

半晌无声。

鹿嘉渺把门缝推大了一点,继续试探,“我的裤子忘记拿了。”

一声略显粗重的声音传来,“嗯。”

“!”果然看到了他的尊严!

鹿嘉渺轻手轻脚走进房间,整个房间都是藏矜白洗漱后那股冷清的木质香味,和房间的氛围一样,沉得厉害。

走近了鹿嘉渺才发现藏矜白的眉头紧蹙着,呼吸也沉得厉害。

他只简单披了件浴袍,腰带松散系着。头发没擦,肩头晕湿一块,仰躺露出的脖颈上青筋明显,远看着云淡风轻,实际像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鹿嘉渺揪着衣摆犹豫了两秒,还是悄悄走到了藏矜白面前。

藏矜白很白,即便只有客厅透进的微光,还是能把他一身玉琢的模样照得清楚。

平时纹丝不乱的头发衣裳此刻随意散乱,看上去莫名显得有几分脆弱。

“先生,”鹿嘉渺站在安全距离外,轻声问道,“你不舒服吗?”

又是安静的沉默。

鹿嘉渺想了想,退了两步。

就在藏矜白以为他安静出去了的时候,忽然额头上搭上了一块湿冷的东西。

他几乎下意识就抬手握住了探向自己那截细瘦手腕,睁眼时就看到了被吓得一惊的小孩儿。

“你很烫……”鹿嘉渺被吓得声音都有些抖了,很小声说,“你好像生病了,我帮你降温……”

藏矜白拧眉睁开的眼还带着血丝,像藏着股极力压制的戾气。握着鹿嘉渺的手劲儿也很大……他又觉得自己要死了。

就这样默默对峙了片刻,在鹿嘉渺眼睛红红快要哭的时候,藏矜白才恍然松开了握着他的手,哑着声道,“……抱歉。”

“你出去吧。”藏矜白又仰回去闭上了眼。

他的头疾定期就会发作,这次可能是喝了生火的酒,忽然提前了。

“可是你生病了。”鹿嘉渺揉揉有些疼的手腕,执拗着不走,“你需要照顾。”

吵。

头疾发作时反噬般翻涌上来的情绪让藏矜白耐心几乎为零,平时矜贵楚楚的模样也懒得维系。

他有些不耐地微微掀起眼帘,混乱恶劣的情绪掩在深潭一样的眼神下,随时可能宣泄爆发,“我会伤害你,还想留在这里?”

藏矜白平时的语气总是循循善诱,儒雅无害的,但此刻,眼里的笑意散尽,沉得看不清情绪,像会吞噬人的鬼魅一样,让你觉得一靠近他就会被啃噬殆尽。

鹿嘉渺心里直敲鼓,早知道大佬的心理疾病那么严重,他就不多管闲事了。

但现在箭在弦上,深情人设不能崩。

“像这样吗……”鹿嘉渺似乎纠结了下,下一秒轻轻把手腕抬到了藏矜白眼前,任人宰割似的,“您觉得很难受的话,可以掐我,轻一点就好。”

藏矜白似乎觉得新奇,目光幽幽看着他。

“……”鹿嘉渺心一横,眼一闭,声音都有些带颤,“重一点……也可以。”

藏矜白目光落在那截泛着红痕的雪白手腕上,忽然轻飘飘开口,“折断也可以?”

鹿嘉渺的手猛然一抖,惊恐的睁开眼,正好看到藏矜白似在打量的看着他的手腕。

“……”救命!大变态啊!

鹿嘉渺脑子里全是自己被折断四肢丢在山野的场面,眼泪什么时候掉下来的都不知道。

他连忙囫囵擦擦眼泪,心里暗示自己:我喜欢他他是我的攻我要爱护他救命啊……

“不、不折,”鹿嘉渺语调带顿,红着眼看向藏矜白道,“不折……可以吗?”

不应该直接跑掉?

就像那场车祸一样,逃窜、鲜血、死亡。

藏矜白目光从微微颤抖的手腕挪到这个瘦弱又倔强的小孩儿身上。

忽然没了折腾的兴致,重合上眼,“出去吧。”

“我要照顾你。”鹿嘉渺声音还带着哭腔,但异常坚定。

“……”跟个小孩儿闹腾什么,藏矜白轻叹了口气,“药在床头柜三层。”

“我帮你拿!”鹿嘉渺像是个把小孩儿成功哄吃药的家长,边擦眼泪边小跑着去拿药倒水。

湿毛巾搭在湿头发上,倒的水也三分热七分凉,一顿忙前忙后,毫无章法。

但这点儿动静莫名让藏矜白压抑在脑海里的躁狂疼痛疏解了些。

“多谢。”再次睁眼时,眼睛里的血丝散去不少,他又恢复了那副得体翩翩的模样。

若不是略微凌乱的头发和哑得厉害的声音,刚才的恶劣仿佛就是一场错觉。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鹿嘉渺一脸紧张,但鼻头眼尾都哭得红红的,看上去比生病的人还可怜。

藏矜白静静看着他,似乎在思考什么。

不做声,不理人。

鹿嘉渺无奈,小心拿下毛巾,试探性地探出手,见藏矜白无所谓,便用手背贴贴他的额头,又来贴贴自己的,用最简单的方式测温。

“还是——”

“你应该跑掉。”藏矜白突兀开口,声音冷淡听不出情绪。

鹿嘉渺愣了一下。

似是以为这小孩儿又被吓到了,藏矜白才想起,应该温柔一点,“很危险,下次要学会躲起来。”

他像是个体贴温和的长辈,在耐心教导小朋友改正错误。

“我躲起来了,您怎么办呢?”鹿嘉渺自然接道,像是这个问题的答案本该如此,“您只是生病了,我知道先生不会伤害我。”

鹿嘉渺看向藏矜白时,眼里总是这种不带杂质的信任。

藏矜白把他留在身边就是为了解开这些奇怪,没想到半分无果,还愈演愈烈。

他忽然想起那个拙劣的理由——“我喜欢你”。

藏矜白似乎对纠结某种情绪的真假兴趣寥寥。他不再说教,仰躺回去闭目养神。

“您要休息了吗?”鹿嘉渺小声问,并做好马上开跑的准备。

就在他以为藏矜白又要不理人的时候,他忽然开口道,“头疼。”

这两个字低低哑哑的,带着丝微不可查的委屈味道。

鹿嘉渺莫名觉得心脏像被小羽毛挠了两下。

“我帮你揉揉好吗?”他试探问道。

藏矜白又不出声了。

平时猜人情权贵猜得滴水不漏,没想到生了病倒要别人来猜。

鹿嘉渺试探性走到他身后,指尖轻轻揉上了他的太阳穴。

湿润的头发搭在他的手背指尖,鹿嘉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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