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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天翻地覆。
他自知理亏,被钟影赶出医院,站在停车场等着。毕竟这样回去,秦家人看了,指不定又要闹一番。还有秦苒留给钟影的钱,她一个小姑娘,怎么能拿这么大笔钱?
只是很奇怪,天压得越来越低,雨却一直没下来。
他仰头看着天,心里为难又发愁,忽然,就看到楼上某道窗口前沉默伫立的青年。
那会,他是欣喜的,他希望裴决劝劝钟影。
什么时候回来的,竟然不说,钟振朝裴决招了下手。
他不确定裴决有没有看到自己,招了那么一会,他就看到面目模糊的裴决抬起一只手捂住脸,很久都没放开。
“——小影不会喜欢你的。”
“她亲口说的。”
身后,钟振竟然呵呵笑了起来。
“真有意思、真有意思......”
裴决面容冷漠,没再回头,迳直关上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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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炎烈日好像被定格,空气都翻滚起层层热浪。
喝了咖啡似乎精神些,钟影走到窗边往下看。那个原本在程舒怡嘴里消失的捞金鱼的男人,忽然又出现了。
这会他没有在楼下的金鱼摊驻足,而是立到了街对面,正仰头望着他们这栋公寓。
盛大耀眼的夏日白光照射在他身上,眉宇英挺,玉石一样黑沉的眼眸格外清晰。只是不知为何,整个人有种立在冰天雪地的彻骨冷意,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透着让人难以琢磨的神思。
下秒,他就看见她了。
唇角扬起的笑容好像枝头绿意,清隽明朗,前一刻让人心头莫名不安的神色眨眼消失不见。
他两手插兜,仰头遥遥望着钟影,姿态疏阔,好像少年时,注视她的目光一如既往。
程舒怡正在换衣服,穿衣镜里瞧见窗口两人眉来眼去,不由好笑:“你先下去。我一会就来。”
钟影点点头,转身拿起包就跑了下去。
似乎知道她要下来,裴决没再站太阳底下。他走到金鱼摊前的遮阳伞旁等她。水底的金鱼不声不响,躲在阴影里。
随即,身后脚步声响起。
还未扭头,手臂就被挽住,钟影笑着去看那些乘凉的金鱼。
“舒怡说你刚才在捞金鱼”,她抬头看裴决:“捞到了吗?”
妹妹心情不错。看来和朋友在一起很开心。裴决注视她弯起的唇角,过了会,忍不住低头去亲,想起那一阵窗口听闻的细碎话语,换上一副恰巧想起来的神情,问道:“聊了什么?”
兜售的金鱼种类繁多,黑白、黑金,通体红色、银色,也有黑红交错的,不过身材大都圆鼓鼓,裙摆一样的长尾随着水纹安静散开。
明亮的太阳光照射在一角池边,水面好像剖开的晶石,粼光闪烁。
钟影蹲下来仔细看金鱼,没直接回答,糊弄道:“就说了之前那些事……”
她似乎对一尾小红鱼格外偏爱,拿起网兜就去捞。
裴决跟着她蹲下,摸了摸钟影散落的长发,抬手撩到妹妹肩膀上。
“那你脸红什么?”忽然,裴决问。
手上顿住。
钟影转头瞧着恍若无事、单纯好奇、偷听还正大光明来问的裴决,脸上要笑不笑,抿唇问他:“什么?”
“我听不懂。”
裴决点点头,笑起来,没再说话。
小红鱼格外活泼,几次三番逃离网兜,横着眼睛从水底下斜睨钟影,似乎有点不屑。
钟影:“……”
她扭头看裴决。
裴决盯着嚣张的小红鱼,摇了摇头:“真是不给面子。”
钟影乐了:“你帮我捉它好不好?”
说着,网兜递到裴决手边。
一点都不像小时候,面对哥哥提出要求,还有些拘谨和迟疑。这会,钟影递网兜的动作,熟练到似乎在过往的岁月里,裴决早就这样有求必应无数回了。
裴决接过,但也只是接过,然后注视笑眯眯等着他的妹妹说:“那为什么脸红?”
钟影:“……”
她站起来往阳光下走:“你好烦。”仿佛气极的小女孩,撒手就不管了。但料定裴决一定会跟上来,于是走得不算快。
裴决忍不住笑,放下网兜去拉妹妹。
“中午去哪吃?”裴决拉她往阴处走。
“我的鱼呢?”钟影低头往他手底下看。
“——为什么脸红?”裴决笑着继续逗她。
“裴决。”
话音刚落,裴决握着妹妹手摇了摇:“好吧。”
中午和程舒怡一起吃了茶西图澜娅餐厅,之后两人去她暂时工作的地方看了看。
不算宽敞的一个培训机构,和南州的艺术团比起来,甚至有些寒碜。学员也很少。不过这样的好处是,程舒怡每天用来练习的时间很宽裕。
距离十月份的选拔还有两个多月,钟影觉得按照这个节奏,程舒怡拿下预选赛应该没问题。
晚上闻琰照例打来视频。
程舒怡好久不见闻琰,听闻琰叫一声“干妈”都要犯晕的程度。闻琰不好意思,最后只能转移话题:“干妈要不生一个小妹妹吧?肯定比我可爱。”这两句堪比止晕药——程舒怡顿时不晕了,头脑也清醒了,她呵呵笑着对屏幕那头的闻琰说:“宝贝瞎说什么。”
“干妈有你一个就够了。你是干妈的心肝。干妈只有一个心肝。”
回去路上,公主偷偷发来信息,对自己妈说:“妈妈,我现在是六个人的心肝。”
钟影:“……”
可数来数去,吴宜、赵慧芬、自己和程舒怡,怎么都缺两个心肝啊。
钟影问裴决:“还有谁啊?”
裴决欲言又止,惊奇他们离开深州也才不过两天。
片刻,他充满怜爱地望着钟影,小声委婉:“你表姐。”
钟影有种被抓包的心虚,顿了顿,装作无事发生:“那还有呢?”
裴决也搞不懂。钟影便发信息问了句,下秒,她盯着最末的一个名字,难以置信:“这小子知道什么是心肝吗?!”
裴决探头,琢磨道:“小学生思维吧。最好的朋友之类的……”
“做大人的最好不要先入为主。”
钟影气笑了,瞪他:“那你小学的时候什么思维?”
闻言,裴决面无表情看着妹妹,坦然道:“我就比较简单。”
“什么?”
“长大一定要娶妹妹。”
钟影:“……”
很奇怪,这样一个日常的瞬间,说出仿佛命运一样的字眼,一点都不违和。也许是这话听着稚气,天真又直率,好像回到小时候。只是小时候的裴决可不会当着妹妹一本正经说出这样的话,会吓到妹妹的。
钟影笑着扭头,窗外一闪而过的霓虹绚丽,好像从过去追来的时间,一分一秒都变得璀璨。
回到酒店,遇上同样回来的新婚夫妇。
钟影是不敢喝酒了。裴决也认为妹妹乖巧,大概是不会再喝多的。可等两人回到房间,钟影还是晕了。
她坐在床尾,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