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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是什么时候睡下,等再醒来外面天还是黑的,屋内烛火却比先前明亮了许多。
虞泽兮并没有离开,而是将桌案搬到了床边,继续白日未批完的奏折,一手翻开折子,一手写下朱批。
就在萧偌看过去这段时间里,对方已经写下七八个“知道了”。
“笑什么?”
见他醒了,虞泽兮放下折子,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萧偌不敢躲闪,只能收起笑容:“没,臣已经觉得好多了,头也不昏沉了。”
他其实是在笑最后一封奏折,看开头似乎是某地总督写下的,问皇上要不要进献当地的水果入京。
也不知那水果究竟是什么,皇上似乎很是嫌弃,直接回“酸涩难吃,不必再送了”。
算不得什么好笑的话。
只是进宫这些日子,萧偌还从来不清楚这人的喜好,如今忽然得知对方不爱吃味道酸涩的水果,总有种新奇又有趣的感觉。
压抑住心底的起伏,萧偌望了望外头,房门微敞着,一眼便能瞧见明间靠墙的书案。
那上面正摆放着他之前重修过的群仙贺寿图。
心思转了几圈,还没等开口,额头就先被人拍了一记。
“想都别想,你眼下刚刚退热,如果夜里再烧起来,朕看你这几日都不必下床了。”
萧偌捂住额头,努力替自己争辩:“只剩下几处细节需要修改,一个时辰,不,三四刻钟就足够了。”
“皇上,马上便是万寿节了,臣已经花了那么多精力,实在不想半途而废。”
“那就等明早,”虞泽兮丝毫也不留情面,继续批改手边的奏折,“明日冯御医看过了,若是说你没事,你再起来作画。”
早上再画自然可以,但下午贺寿图便要被拿到庆和殿内进行前期的布置,萧偌还想多检查几遍,留出足够修补的时间。
“……你想让朕陪你一起睡?”虞泽兮问。
萧偌快速将自己埋进被子里:“皇上您忙,臣马上便睡了!”
由于先前已经睡过,萧偌此刻并无困意,实在睡不着,索性偷眼打量起床边的虞泽兮。
昏黄烛火之下,那人轮廓深邃,低垂的眼睫浓黑好似鸦羽,唯有脸侧晕染出一抹橘红。
若是能画在纸上就好了。
萧偌忽然有冲动想要拿来笔墨,不过也无妨,他向来过目不忘,等明日再画应当也来得及。
正当萧偌在脑海中写写画画,思考这幅画该如何构图的时候,虞泽兮忽然间开口。
“……关于下月立后之事,太后应当已经与你说过了。”
萧偌愣住,脑海里的构图瞬间一片空白。
“怎么,太后没提过此事?”
虞泽兮微抬起眼眸,仿佛聊着再寻常不过的闲话,而非在谈论两人的婚事。
“说过。”
萧偌垂下头,心跳不断加快,不知是紧张还是纠结。
虞泽兮继续道:“太后一向中意你,觉得朕年少便与你相识,期间虽然有种种误会,但近来相处也算融洽,且朕也不想后位空置太久,便索性答应了下来。”
“当然,这只是太后的意思,朕也想听听你的想法。”
太后中意他?
萧偌盯着不远处的宫灯。
倘若没有听到那段在康仁宫里的对话,萧偌也许还会相信,然而此时此刻,太后估计十分后悔将他接进宫中。
“你不愿意?”
见他许久都没有应答,虞泽兮淡声问,语气平常,萧偌却莫名吓了一跳,连忙摇头。
“皇上恕罪,臣方才走神了。”
虞泽兮神色温和,伸手帮他拨开碎发。
“你不答,朕便当你是已经同意了,最近仔细将养着身体,等到你病好了,朕带你去坤仪宫看看。”
坤仪宫既是皇后寝宫,也是帝后大婚的场所。
萧偌思绪混乱,不记得自己究竟有没有点头。
萧偌一直到清晨才总算睡去,梦里昏昏沉沉,再睁开眼时已是过了晌午。
屋内的虞泽兮不知何时已然离去。
窗外是难得的好天气,明亮的阳光照进玉阶殿内,驱散了原本湿冷的空气。
“公子。”
就在萧偌发呆之时,铃冬匆忙跑进屋内,从怀里取出一张字条,压低了声音道。
“刚才有侍卫偷偷过来,是侯爷给您的回信。”
父亲那边的回信。
萧偌瞬间清醒,抬手展开字条,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小字。
…… 忠义两难全,无法可想,唯有暂避锋芒。
暂避锋芒,萧偌紧盯着眼前的小字,突然猜到父亲的用意,却又不敢相信,只感觉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公子,侯爷是……”
“噤声,”萧偌将字条放在烛火上燃尽,“只当没有这件事,绝对不能和任何人提起。”
“嗯。”铃冬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忙不迭点头。
第26章
早上起身,将群仙贺寿图最后需要修补的部分改完,萧偌喝了晌午的汤药,独自坐在窗边发呆。
因为担心他吹了风,铃冬早早便将槛窗关严了,只能透过中间的隔纱隐隐望见伫立在庭院角落的银杏树。
秋风习习,来不及打扫的金黄叶片落了满地,正仿佛萧偌此刻惆怅纠结的心绪。
萧偌早就猜到父亲有可能会选择离开京城。
外界都以为宣宁侯只是由于姻亲的缘故,才会依附于岳家,却不知岳家除了对父亲有提携之恩,更有知遇之恩。
皇上有意推宣宁侯上位分化岳家势力,岳家与太后也许会因此对父亲生出忌惮,但萧偌清楚,父亲绝无可能让自己成为皇上制衡岳家与太后的筹码。
可反过来,若是让宣宁侯屈服于岳家,甚至与岳家联合起来一起对抗皇上,宣宁侯也万万无法做到。
在萧偌的印象里,父亲是个武人,忠君爱国的思想几乎深刻进骨子里,忠义不能两全,左右为难之下,逃跑便成了唯一仅剩下的出路。
萧家在京中没有其他族人,宣宁侯与小儿子萧行舟都有武艺在身,加上宣宁侯多年在上六军任职的经历,只要肯豁出去的话,带上一家人离开其实也并非难事。
萧偌忍不住苦笑,心道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三年前出事他第一个想到便是逃出京城,而如今三年过去,父亲面对难题的反应同样也没有任何新意。
也许是马上便要离开的缘故,望着玉阶殿内的摆设,萧偌竟升起了一股名为不舍的情绪。
黑漆的床榻,镂空的屏风,摆在墙角上的花架,屋内大部分装饰都来自皇上的赏赐,刚刚喂完羊奶的幼狼正凑到萧偌的手边,哼唧着用脑袋蹭他的掌心。
望着床边那人曾经用过的桌案,萧偌忽地推开房门。
“明棋,皇上如今在何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