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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点贴纸代表这个作品已被人收藏、不可购买;半个红点或者蓝色贴纸代表作品已经被预定,但还没付款。”裴衷指了指展签上的贴纸,耐心解释道。

“那如果贴了很多红点的呢?”练和豫指着展厅中央位置的一尊作品。

那作品被周围正在拍照和赏析的游客拦了个严实,但哪怕隔着这么远,它旁边的展签上密密麻麻的红色也十分扎眼。

练和豫拉着人往那边走,边走边问:“是联合购买的意思吗?还是价高者得?”

“不,是原作已经卖掉了,但还有收藏家希望购买创作者的复刻作品、或与原作风格类似的藏品。”裴衷有些不自然地将人带到了展品面前。

练和豫看到这作品的第一眼便笑了。

这他妈不就是上个星期还摆在鹏城湾一号、据说是以《矛盾》为主题的那尊黑糊糊又臭烘烘的期末作业吗?

虽然练和豫没见过保鲜膜下的雕塑到底长什么样子,但光凭其其大致的轮廓,练和豫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就是让他车子后备箱臭了整整一个星期的罪魁祸首。

这还是练和豫第一次见到裴衷创作的成品实物。

比起泥塑胚子,翻制后的雕塑不仅能保持得更久,还多了几分石膏雕像独有的无定形性特色的自然色泽。

半身雕塑栩栩如生地刻画了一位抬手在人中前比出噤声姿势的卷发男人,男人的另一只手则安静地搭在胸口前。

雕塑的皮肤肌理、发丝方向、五官比例甚至是衣物褶皱,都详实得像是用真人翻制出来的。

哪怕是练和豫这样的外行,在凑近看细节时,也被这纯熟的技巧震撼到了。

乍一看这只是一座安静祥和主题的人物雕塑——如果忽略这幅人像雕塑眼睛部位的塑造的话。

与其他五官的凝然肃静气氛不同,怒目圆睁的双眼给雕塑带来了极强的愤懑和怫郁情绪。

斜睨前方的那只内眼角,挤出一滴带着坚定的反叛情绪、融合了留恋与悔恨矛盾的眼泪,沿着山根往下滚、要落不落。

这件作品的张力,让练和豫想起读书时学过的关于《画龙点睛》的课文——传说南北朝名画家张僧繇奉梁武帝之命,在金陵乐安寺画了几条活灵活现、威风凛凛的龙,刚为其点上眼睛,龙竟真的破墙而出、腾空而去。

他好似患上了司汤达综合症,因受到具备强烈美感的艺术品的过载冲击,出现了心悸、胸闷、呼吸短促的应激反应。

练和豫是第一次如此直观地体会到,裴衷在自己专长领域惊人的天赋。

他自己所在的金融行业看起来光鲜,但练和豫心知肚明,自己也不过是拿时间、血汗和经验换钱的高级打工仔罢了。

练和豫突然有些羞愧于自己仗着年长裴衷几岁,便沉浸在自我营造的虚幻优势中——其实他对于裴衷的评价并不客观。

或许是因为裴衷还在上学,哪怕日常生活中其实是练和豫受对方照顾更多,但他还是会下意识把裴衷当成需要自己庇佑的晚辈,而非将其作为一个同龄的成年男人来平等看待。

原来裴衷早就在在自己不曾涉及的领域熠熠生辉了。

“哥?”

纷乱错杂的思绪,被裴衷带着几分担心的问询打断,练和豫这才回过神来。

他抬手狠狠撸了一把裴衷的脑袋,夸赞道:“裴衷,你简直是天才……”

裴衷的眼神锃亮,但凡他长了条尾巴,周围的游客应该已经被抡飞好几个了。

“不过怎么就卖出去了呢?我可以买吗,想摆在家里,”练和豫惋惜极了,问道:“对方付了多少钱?”

裴衷伸出两只手,比了个数。

“单位是万?”

“嗯,不过是英镑。”裴衷补充道。

“卖!”刚刚还在可惜的练和豫目瞪口呆,果断地握住了裴衷的手腕,“以后这双手不要炒菜了,你就专心在家玩泥巴吧,米开朗基罗。”

.

购物提篮里已经装满了画笔和雕刻刀,练和豫还在不断往里塞。

要不是裴衷在后面死命拦着,练和豫恨不得把整个画材店都给盘下来。

“和豫?”

听到身后传来的熟悉声音,练和豫冷静地收起了欲与裴衷搏斗的拳脚,矜持地与来人打了个招呼,“老秦、邱池,好巧。”

“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对面的男人摘了墨镜,朝裴衷点头致意,“你好,我叫秦文瑞,这是我爱人邱池,我们都是和豫的老朋友。”

裴衷将满满当当的购物篮放在一旁的收银台上,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裴衷,练哥的……现在住在练哥家。”

练和豫满脸写着莫名其妙,拨开裴衷的手机,让结好账的老板扫自己的二维码,“直接说在和我搞对象很丢人吗?”

裴衷跟在后面解释了一路,秦文瑞两口子跟在后面笑了一路。

秦文瑞在圈子里打听了几个星期,硬是没有一个人能扒出那位让练和豫铁树开花、老房子着火的正主。

好不容易让他逮着了,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二人。

“先点这些,”秦文瑞把勾好的菜单递给茶餐厅服务员,一脸八卦地转头问裴衷,“所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裴衷正欲开口,便被练和豫塞了颗刚上桌的红米肠,他眼见对方一本正经道:“结缘于艺术。”

行吧。

行为艺术也算艺术。

裴衷知道在外要给足男人面子。

秦文瑞狂抖练和豫本硕期间黑历史的时候,裴衷就假装没听到;邱池问两人谁1的次数多,不用练和豫使眼色,裴衷就自觉窝在旁边装0;没轮到裴衷说话时,他就安静地在一旁剥虾。

等到秦文瑞终于偃旗息鼓了,裴衷已经剥了满满一碗堆到冒尖的虾肉。

“说累了吧,先填填肚子。”裴衷把虾肉推到练和豫面前,忙前忙后地给他涮碗、调沙姜料碟、添水。

看着练和豫理所当然享受的狗样子,又瞅了一眼身边正在从自己碗里偷凤爪吃的邱池,秦文瑞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看看!都知道伺候自己老公,只有你就知道气老子!”秦文瑞恨铁不成钢地把邱池爱吃的牛仔骨挪到他跟前,忿忿道:“就知道吃!能不能学学人家?!”

邱池翻了个白眼,狠准稳地夹走了秦文瑞碗里的最后一根凤爪。

“他怎么能叫你和豫……”从茶餐厅里出来,刚一上车,裴衷就可怜巴巴地拉住了练和豫的手,“我都没能叫你叫得这么亲密。”

练和豫很满意今晚裴衷的懂事,至少没让作为前纯1的自己在朋友们面前丢脸。

「Leo」:老秦,以后就叫我全名吧,对象不让别人叫得这么亲密。

「秦文瑞」:不是,你有病吧?

「秦文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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