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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这么晚回啊,别让家人担心了。”
这句话被大脑解读的一瞬间,我猛抬起了头,对啊,家。
黑炭会不会已经提前回家了?
我忙将挎包从身上扯下来,低头翻找起钥匙。
后续的路程我死死盯着车前方的挡风玻璃,看马路像一条高速滚动的履带,被吃进飞转的车轮下。而泛着银光的钥匙被我紧紧攥在胸前,像一枚小小的十字架。
下车,付款,奔跑,上楼……
天晓得在下车的一瞬间我的灵魂就已先行飞到了家门口蹲守。
然而当真正在漆黑的大门前站定时,我却胆怯了起来。
门的那一头,会有光吗?
我捏着钥匙的手神经质地颤抖起来。
刚刚我上楼那么大动静,如果和我走散的黑炭已经回到家的话,一定早已打开门扑过来了吧。
可现在门内门外除了我急促的呼吸声就只剩一片死寂。
小区里偶尔传来狗叫,楼道灯随之亮起,又很快灭去。
我定定地站在门前,像对着一张早已知道牌面却不敢翻开的牌,像赌桌上结局已定却仍不死心的赌徒。
门的另一边传来了抓挠声和焦急的猫叫。
哦,小橘子。
我将钥匙插入锁孔,滞涩地转动起来。
迎接我的是一片空荡的黑暗,以及一只猫。
我蹲下身,热乎乎的液体突然就从脸上滚落:“小橘子,我把黑炭弄丢了。”
第22章 撒旦
【神之左手】
明明只是少了一个人而已,整个家却仿佛突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空壳。
我成了驻扎在客厅里的一尊雕塑。
自那一夜回家后,我便再没进过卧室,因为不敢面对那布满房间的气息与痕迹。
也不敢出门再经历一次无果而漫长的寻找。
我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偶尔突然惊醒,便站起来给小橘子喂粮。
有一次,小橘子扒上我的脸,我才发现自己正抱着它的猫碗在吃。
阳光透过透明的纱帘洒进来,在客厅轮转一圈后又匆匆收起。
电量耗尽的手机早已黑屏了不知多久,晾在窗外的衣服没人去收。
我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在想,为什么黑炭还没出现。
到底是我弄丢了他,还是他丢下了我?
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
反正也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而已,在初遇时我就这么告诉他。
披在身上的安静一寸寸皲裂开来,我抬手摸了摸脸。
很滑,是一层一层新老泪痕交叠出的光滑。
这样的我让自己感到有些陌生。
一口悠长的气从我喉间溢出,我站起身,一股晕眩袭来,险些没站稳。
卧室的有些东西,也该收拾收拾了。
咚咚。
我的耳廓连带着头皮都抖了抖。
我僵硬地转过脑袋,试图分辨这是否是身体虚弱时产生的幻听。
咚咚。
我的身体轻轻地颤抖起来。
再响一次,再响一次我就去开门。
咚咚,咚。
“黑炭,黑炭……”
我嘶哑地叫着,摇摇晃晃地朝门口扑去。
可下一秒,门却自己开了。
当那个高大的身影从门后绕入时,我的瞳孔逐渐放大。
这个人不是黑炭。
“你是谁?”我警惕地后退。
他没有接我的茬,而是摸着下巴打量了一圈屋子,最后看着我笑道:“真落魄啊。”
“就为了这么个蠢货?”他抬起左手,转了转手腕。
“你叫他黑炭,对吧?”
这两个字像一串电流,被念出来的那一刻便在我全身过了一遍。
“你认识黑炭?”我立马问道。
与此同时,他的左手突然像一条甩尾的鱼那样扑腾起来,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
难道……
我难以置信地看向那只戴着白手套的左手。
“黑炭……?”我试探着叫了一句。
那只手浑身一震,愈发冲劲十足地挣扎起来。
“怎么会?你对他做了什么!”我瞪大了双眼。
男人啧了一声:“我让我的左手回到了他本该呆的位置,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你胡说,黑炭明明是好端端的一个……”我突然意识到黑炭其实并不能算是世俗意义上的人,他一直都是只来历不明的小怪物。
“一个什么?一个人?”男人道,“也许你的庸人大脑无法接受,但我身体的任何部位都能幻化出人形,毕竟我是撒旦。”
我感到自己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撒旦……”我低低咀嚼着这个与四周环境格格不入的词汇。
“可是,黑炭明明告诉我他是上帝。”
撒旦闻声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笑到最后甚至捂着肚子站不起来:“哈哈哈哈!这个蠢货的话你也信?难怪你俩这么合得来。当初我和上帝那个没屁眼的玩意打了一架,左手受伤最重,看样子他的记忆里只剩揍他的对象了,竟然蠢到认为自己就是上帝啊哈哈哈哈!!!”
我皱起了眉,不管面前的怪人是否真的就是传说中的撒旦,他对黑炭的那种态度都令我感到排斥。
撒旦在原地笑了半天才渐渐平静下来,他拍拍手道:“好了,我带这蠢货来见了你一面,安抚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你过来,我帮你消除记忆。”
“消除什么记忆?”一种不好的预感从我心头升腾起来。
“当然是你遇见我左手的记忆,难道一个正常人的一生中该有这种经历吗,你和他的相遇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撒旦理所当然道。
“不,我不要。”我往后退。
“你要不要与我有什么关系。”撒旦无谓地耸耸肩,迈步向我走来。
“黑炭从我这赊了一条命!”我大声叫起来,并举起一旁桌上的花瓶做出格挡的姿势。
“如果不是因为他,我早就在几个月前死在公园的湖里了!他从我这抢了一条命,就必须为之负责!”我快速地说着,抓着花瓶的手紧张地颤抖起来。
“什么?”撒旦停住了脚步。
“他救了你?”撒旦看了我一眼,又举起自己的左手仔细端详。
我这才发现他的左手已经挣扎得像疯了一般。
“还真是……”撒旦喃喃道,“这个蠢货竟然干了这种蠢事,沾染上了你一个庸人的命数。”
“看来这个左手是不能要了。”
我的耳尖猛地颤了颤,这是不是意味着事情会有转机了。
与此同时,撒旦戏谑的声音传来:“哟,这是什么表情?心生期待了,庸人?”
“别幻想那种重逢的戏码了,这个左手我现在还有用,养伤期间我必须保证身体的完整。不过——”他拉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