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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名楼,有话和花五爷说。”

商昀秀上楼换一身纯白长衫,料身苏绣竹枝,精致又贵气。但只光光是好看,单薄得抵御不了越来越凉的天。福祥取了羊绒围巾备着,免得夜里回来凉。

祥乐汇有了生意,并行的便是比以往更严重的骂名。也有说商昀秀歹毒,存心不给同行活路。平阳再是繁华也就这么大点,包圆了别家只能在夹缝中讨生活,可不得怨声载道。

跨进名楼的门,商昀秀遇到一位熟人,之前送去三景园那个叫楠玉的少年。他脸上的妆容太白,人也瘦,穿着暴露,这股暴露风是这段时间从祥乐汇吹来的。

“商老板?”楠玉才送走一位客人,扭头对他笑,“店里不忙,怎么有时间来我们这儿玩?”才问完,他自己先反应过来,“瞧我这话问的,您是老板,忙也忙不到您头上。”楠玉说着话,时不时要和进出熟客打招呼客套几句。

商昀秀原想问他什么时候从三景园回来的,话到嘴边及时止住了。三景园再怎么也比这里强,至少不用看客人脸色吃饭,但人就是回来了,这么问多少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于是他让楠玉先忙,自己径直上楼去。

流水的歌迷,铁打的花五,花老板不止一次问林婉君怎么不在祥乐汇了,今天也不例外,从寒暄开始,三句有五句在问林婉君。

商昀秀沉默几秒,总不能说人已经不在了,兀自端杯喝茶,“我也不知道,她从祥乐汇辞职后我们就没了联系,花五爷再问问别人?”

“问了傅荣卿,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商昀秀面上不在意,耳朵却听不进别的杂音,专心等他的回答。

“他说让我自己问你。”花五爷新盘了核桃,不滑溜,盘得咯吱响,他倾身过来,八卦劲儿立马上来了,“商昀秀,你和那个洋人,就是那个白西装的年轻老外,真在一块了?”

“没有。”商昀秀脸色如常,人人都以为的事,科林不可能没听说,他是个无利不图的人,明知道这样传风评不好,仍旧不闻不问便是有意为之。

商昀秀并不在意,名声而已,不值几个钱。

“跟我就不用藏着掖着了,”花五说:“傅家的爷昨天来过,看到他我就想起你,你们之前可是形影不离的,怎么傅荣卿住一回院,你们反倒生疏了?”

“花老板这话怎么说?”商昀秀有意含糊其词,视线落在他左手盘的两个核桃上。

“是不是伤到了那处,”花五不知是不是有意,指了指自己身下,“这儿不能用了你才不跟他?”

商昀秀蹙眉,“……你想多了。”

“那是为什么?洋人比傅少爷干得——”

“花老板。”商昀秀语气转凉,有些不开心了。

“啊……嘶…我懂我懂。”花五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好听,但莫名笃定这个猜想。

他看商昀秀这反应更像是默认。男人那玩意儿要是废了,在一起确实没意思,商昀秀的选择他能理解。

“不说他。你今天找我,还是借人?”前些日子商昀秀专门跑一趟来借员工,说是祥乐汇辞退一些人,店里人手不够用,花五小算盘噼啪响,反正留着一批漂亮少年不仅不赚还得开工资,浪费了,于是借去一半。

这回商昀秀又来,他是见怪不怪了,捡起筷子夹菜吃,“我楼里剩的人不多,全跑你祥乐汇吃香喝辣,那几个死孩子,养叼了嘴就不愿回来了,你再借,我还是关门大吉吧。”

“不至于,我来确实为这件事,但这回不是借,想和你具体谈谈合作的事。”商昀秀带着诚意来,主动给他倒酒,“花老板,稳赚不赔,谈不谈?”

“有钱不赚是王八,你说。”

“也不复杂,祥乐汇生意是火爆,但有一半是服务洋人的。平阳才多少洋人?用不了那么多,咱们的审美和他们大有不同,这才送走一批。我的想法是,五爷把你这儿的孩子都带来祥乐汇,名楼照开,工资也从你楼里发,钱我给,你的人在祥乐汇赚的钱,除去成本,我跟你五五分,怎么样?”

“啧啧啧,你可真会做生意。”花五爷不仅讽刺,还给他翻了个白眼,“意思是我什么都不用做,就干坐着,等你给我钱?”

“对。”

“图什么?凭祥乐汇的名气,打广告招一批,就是外城都有大把人想来,平白无故分我五成,你图什么?”花五端起酒杯滋溜一口。

祥乐汇的流水难以想象,就算给的是苍蝇腿也够花五赚几天的。商昀秀这个人啊,他是一点也捉摸不透:“你是看我生意一日不如一日,可怜我?”

“怎么可能,名楼就是倒了我也不会烂施好心,”商昀秀不像说笑,看着花五爷吃菜喝酒,自己却不动筷,思忖几秒接着说:“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你我认识不是一两天,什么为人该清楚,我不会害你的。”

“我知道你不会,就是觉得你这行为挺蠢的。”

“那你就当我在犯蠢,”商昀秀说:“我给花老板一个星期时间考——”

“不,不用考虑,有钱不赚是王八!”

三言两语约定好第二天签合同,商昀秀吃过饭来的,没留多久。花五爷见商昀秀老盯着他手上的核桃,他也是盘着新鲜,第一次玩,不值钱就塞给他。

商昀秀可盘不来,但看着有意思,拿在手里看。

越看越有意思。

科林在他眼里其实就跟这核桃没区别,都是越盘越顺的东西。

有些畜生,养熟磨了烈性,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下楼来没见到福祥,车却还在门口,商昀秀左右看没见人,当他买东西去了,在门口等了半分钟。低头琢磨核桃呢,被突如其来的两个男人掐着胳膊推上车。

核桃掉了一颗在地上,商昀秀回头都做不到。胆子再大也没有明抢一说,他刚要问,才发觉后座有个人。

“开车。”傅荣卿吩咐道。

从商昀秀被架上车,直到车开出去,傅荣卿惜字如金只说了这两个字。

想过再见面的场景,却想不到是这么恶劣蛮横的方式,但这些蛮横发生在傅荣卿身上,又觉得是合理的。

商昀秀应该说些什么,可这刺骨凉的气氛让他也不知怎么开口合适,沉默好半天,商老板说:“店里还有——”

“除了推辞的话,你就不想和我说点别的?”天色暗,傅荣卿侧脸过来看着他,身形轮廓瘦了一圈,有风吹来,商昀秀甚至能闻到淡淡的中药苦味儿。

就像花五爷说的,他们之间生疏了许多,仅仅过了一个月,气氛比陌生人还要冷淡。

商昀秀在这样的冰点中,每一秒都觉得难挨,呼之欲出的酸涩填满了整个胸腔,挤不下了,他也跟着要爆发。没在袖子里的手狠狠捏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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