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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好办,”说书先生指了指城中心上空,“城主府上有世家盟的飞舟,给钱就能坐,就是贵了点,一次得要灵石一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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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幼统共就收了余郎给的一千灵石,这笔钱够炼气期的修士灌丹药灌到筑基。

再给多的也没有了,因为余东羿头头尾尾就只有卖稿子挣来的几千灵石稿费。

余郎常说,钱乃身外之物,花钱就应该敞着来,等没钱了再想法子挣就行。

殷幼也是这么想的,他忖度着自己有一身流不完的血,倘若两人潦倒落魄了,大不了他将来再卖血去养余郎就好了。

遂殷幼一掷千金,坐上了前往天门台的飞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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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舟上大多都是炼气、筑基的修士,他们有的去天门台寻找历练的机缘,有的立志要加入某座大城的世家。

殷幼在飞舟上问大家天门台是怎样的。热情的修士们众口不一地说了起来:“天门台那可不得了,听说那里五十步一个灵泉,一百步一个灵石坑,一块板砖下去能砸死九个金丹。”

有人说:“哎,别说金丹了,怕是连元婴期的老怪都多如牛毛呢。没听人讲那天门台玄清宗旧址上办的仙门会只允许元婴期出场吗?就这样应邀前往的还有上千人,你没那个元婴初期的修为,毛都别想蹭一下。”

“炼气、筑基、金丹、元婴……”殷幼细细数了数,好奇道,“那再往上走呢?就没有更高的了吗?”

他话一问出口,飞舟上的众人一下子顿了顿话茬子。

一个年长的修士捋胡子说:“再往上……谁也不知道啊。古往今来亿亿年,无论是魔族、妖怪还是人类,就没谁能渡劫到大乘的,顶顶也就是元婴后期了。”

另一人说:“要我说元婴后期也足够了,活个上万年沧海桑田的,到那会儿心态放平坦坦然地赴死,也不至于老想着要飞升了。”

“可是不是有传闻说,魔尊江益渠已经到了大乘期了吗?”

热闹的飞舟上霎时有一声传出,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句,众人纷纷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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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乘?

殷幼生平见过最厉害的人就是元婴初期的余东羿,余郎说他是犯懒不肯修炼所以才一直停在了元婴初期。他懒惰,可他师尊江益渠对大道的执着却是一等一的。

世人不知,怜霜尊江益渠早在千年前就已经突破了大乘期,然而他这样一个世上绝无仅有的惊才艳艳的天才,却一朝毁在了自己挚爱的徒弟手上。

余郎说他亲手掏走了江益渠的灵丹,又将师尊坠落于堕仙崖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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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血,是硝烟。

飞舟降落在天门台离玄清宗旧址最近的一处港口之上,原本繁华热闹的港口此时塞满了张皇的低阶修者和凡人。

远天之上,不断有惊雷噼里啪啦爆响,随之而来是一道如细丝的血雨营造出来的红色天幕。

“什么味道?好香啊?”

飞舟上有修士舔了一口从高空飘下来的红色雨丝,随即浑身筋脉暴起,灵力高涨。

“天哪!这是什么妙药!我升级了!我升级了!”

另一条,一个勾勒着身躯的苍老修士忽而扬天大笑,他满头稀疏的白发肉眼可见得开始变得乌黑浓密:“突破了!我终于跨过这个阶了!终于又能再活五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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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幼被那阴翳的赤红天空激得后脊背发凉,出于一种莫名的恐惧,他迅速翻过飞舟跳下船,径直朝着玄清宗旧址的方向奔去。

“不要尝!不要尝那些血啊!那些血是被魔尊掐死的老怪们的!吃了会爆体而亡的!”

有正义之士嘶吼着,他持剑劈向那些奔向血雾的人群,却怎么也抵挡不住为被长生的魅力诱|惑着前赴后继的人群。

上下,高低,远近,前后,左右,所有的人都疯了。

远天之上有杀机,不断有雷鸣电闪,元婴老怪被掐碎所爆出的巨大灵波让整个天门台如同山崩海啸一般摇晃起来。

大地开裂,凡人站立不稳跌倒在地,港口的人群簇拥着想挤进船上,在飞舟的修士又癫狂魔怔地朝着飞舟下的血雾浓密处奔去。

“血!血!啊啊啊啊!”

“哈哈哈!让你们瞧不起我,我现在修为大涨了!再也没人敢把我踩在脚下了!”

“挡我者死!灵力!长生!我要长生!”

吃了血雾的人涨红了眼,眼白上的血丝密集得像龟裂的土地,他们开始撕破胸口的衣衫,他们歇斯底里地咆哮着,有的甚至朝着活生生的凡人啃咬而去。

也有惊醒过来人们四处奔逃,很快又被疯子们被冲乱了路。

不知有多少人被活生生踩死,有剑修为了开路不得不劈剑朝向凡人,血肉横飞。

就在场面如烈火燃烧至最巅峰之时,轰然一声巨响——

“嘭!”

这是爆体而亡的第一个。

修士的丹田里积攒了大量的灵力,哪怕是最低等阶的炼气期修士,其自爆的威力也不亚于金丹修士的全力一击。

“啊啊!”吸食血雾过多的人膨胀成了肉球,眼珠子被撑出了眼眶,整个人嘭然裂开。

“别!别靠近我啊!”接二连三的爆炸很快牵连着哀嚎的人粉身碎骨。

修士丹田灵力爆炸的血沫溅得殷幼满身都是。

为了挤过排山倒海似的人群,殷幼不得不化为兽形,像一把飞箭一样嗖得冲出了纷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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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郎说过他与师尊曾经的住处,不在玄清宗最宏伟辉煌的大殿上,而是在天门台某处不起眼的小凹谷,挨着成片的垂丝海棠树,那里有一座朴素的小茅草屋。

余郎说如果要回天门台,或许他会先选择回到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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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幼竭尽全力地在奔跑。

天台门不愧为九龙聚首之地,这里的灵力浓得他头晕,像是旱鸭子泡进了水里一样窒息。

他四足并用,呼哧穿着粗气,浑身的白色绒毛都被血水给打湿了。

红,漫天遍野的红。

不敢想象九天之上的魔尊正与数千名元婴老怪们进行着怎样激烈的对抗,能触及到地表的凡尘之人的,只有那源源不断的血水从高空散落。

“呼——呼——”

殷幼喉咙像火在烧一样,他不敢停留半步,只是盲目地狂奔着,寻找着那一处余郎口中种满了垂丝海棠的低矮山谷。

路上殷幼与天门台的众生擦肩而过。无数的生命正在消解,他一边东躲西藏地在人群里飞速穿梭,一边于这种茫然无措的场景中生出了一种卑微如蝼蚁之感。

魔尊在天上俯瞰山河与生灵,他随便一扬手就能将无数大能泯灭,而自己却化成了两个巴掌大小的牲畜,疲于奔波在无尽的哀嚎之中。

余郎呢?

他曾经与九霄之上那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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