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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想必正在琼林宴上逍遥得意着吧?
余东羿回忆了一阵,沉声辩解道:“邵氏阖族之命我没能挽回,至少令你平安无事也就足够了……”
“什么叫我平安无事?”邵钦错愕,迟疑开口道,“你早知凌霄卫要对邵氏……”
“非是苦衷,实则皆因我之无能,”余东羿故意含糊其辞打断他的话,像是身怀沉重罪孽一般道,“对不起。”
一时间,邵钦沉默,又陷入了思索之中。
先前他还假扮作他人,此时既已阐明身份,邵钦的姿态便全然成了曾经的模样,那个跳脱蹦跶的皮七霎时不见踪影。
真正的邵钦是内敛、沉着的。
他经历过许多事,眼底犹如有一汪深潭静水。
按说他是统帅兵马、器宇轩昂的青年将军,泰山崩于前而不变颜色。
可这一汪潭水,也只有在遇到余东羿的时候才会被搅得一塌糊涂,浑个彻底。
归根究底,被休,是邵钦膈应了半辈子的事。
他此番来一趟,只为三个字,意难平。
邵钦不信。
他曾经是不信的。
他不相信自己的眼光会差成这样,他不相信凭自己与余东羿自幼的情分,凭他对余东羿人品的认识,这个人会做出那般薄情寡义的事情来。
就是因为太信了余郎,所以在余东羿被指出是假余氏,被余氏逐出宗族、贬为贱民时,邵钦才毅然决然跟着他出走,离开邵家。
就是因为太信了余郎,他才会在含辛茹苦把余东羿供上宝殿后却收到一封砸在脸上的休书时,感到那般五雷轰顶。
他曾经是个不谙世事的公子爷,收到休书的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是男人却像个弃妇一样,就这么拖着空荡的躯壳被丢到了边陲。
直到邵氏灭族的悲怆将他所有被背叛的愁念所压倒,邵钦才开始站起来,修习武艺,变得无比刚毅。
余郎是一根刺。
在余郎抛弃他之前,邵钦所经历的所有一切都是美好的,他虽父母双亡却出身名门,有宠爱他的邵太傅,有自小与他趣味相投的师兄同道,更有他的灵魂伴侣余东羿。
然而,这一切都在余东羿金榜题名后变了。邵钦勤俭持家、节衣缩食给余东羿买的宣纸,却成了一封写给他的耻辱休书。
紧接着是去往边陲,再来是邵氏灭族,晏州匈奴肆虐。
爱人弃,亲人亡,家国破,自己性命堪忧。邵钦一步步被逼得强起来,与晏广义患难与共,一步步成了今日的血云将军。
余郎这根刺,就是最早插|在邵钦喉咙的一道。
“你以为,就凭几句似是而非的话,我还会信你?”邵钦咬牙道。
话虽这么说,邵钦的眼却忍不住投到余东羿脸上,他迫切地想从他的神情中挖到一些可以使自己说服自己的东西,诸如承诺、保证,再诸如更多的辩驳。
然而没有,余东羿什么托辞都不再补了。他就岔开腿,长臂担在船沿边儿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道:“爱信不信,邵钦,咱俩翻旧账要到猴年马月去?我就问你一句,你十万八千里来找我,跟潘无咎做了不知道哪门子的交易,是不是还心里有我?”
热气蒸腾,邵钦额头上起了层薄汗。
他额角有青筋鼓起,身侧的拳头握紧,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如果是,那你就抛下那些糟心的旧事,只顾当下,看看眼前,咱俩以后还一起过日子。”余东羿道。
邵钦问:“如果不是呢?”
余东羿笑了笑:“没有不是。”
余东羿凑到他鼻息之前,与他深深四目相对,道:“阿钦你忘了吗?忘了我们从前的日子?如果老婆还记得我俩曾经有多好……”
他笃定了媳妇稀罕他。
419:【当前邵钦好感度100,黑化值100。】
“够了!”邵钦的动容已然挂在脸上了,他眼尾发红,秀目睁大,呼吸有些颤抖,要说话时,竟微微压轻了声道,“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到头来你还是要我服这个软吗?”
明明他才是被辜负、被抛弃的那个,余东羿对他多年不闻不问,现在还想要与他和好?
……什么便宜都让你余曜希占尽了!
邵钦气得咬牙切齿。
“当然是我软,”余东羿已经对邵钦的意思了然,此时爽快一笑道,“只除了一处,我余东羿还有哪是在媳妇面前不能软的?”
余东羿侧过头,挨着邵钦的侧腰道了声:“可把我疼坏了……阿钦,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想你。”
谁流血不疼?
先前余东羿肩膀血流如注,还能忍着装作一副没事人的强势模样,只能是他天生性格作祟,自信有余还死要面子活受罪。
“钦钦没有再盘余郎教的发髻,余郎好生伤心呐……”
就这么喃喃念着,余东羿逐渐困倦起来,合上眼。
“啪嗒。”
是夜明珠滚落到脚边,砸在小舟木板上的声音。
奔忙大动许久,邵钦同样疲惫不堪,听着淅沥沥的黄泉水声,他颔首抚了抚余东羿的额头。
地下空洞中,唯有一舟,二人矣。
“睡吧。”
邵钦低头,垂眸看向大腿上睡过去的脑袋,淡淡地道了一声。
419:【叮!攻略对象邵钦:黑化值-30!当前黑化值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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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钦睡得太沉了,简直是几近昏迷的程度,以至于醒来他才发觉自己与一堆女子被关在了一起。
这是一间水寨,寨子架在水上,隔着脚下层叠的木条能听到晃荡的水声。
邵钦先假作沉睡听了一阵,察觉无异动后,方缓缓睁眼,瞧见周身景象。
女子们三三两两抱腿团坐在墙角。
她们年岁大小不等,最小的七、八岁,最大的像是已出嫁的熟|妇人。
她们都身子瘦小、形容狼狈、发丝凌乱、面带苦色,身着破烂衣裳,操|着中原各地陌生的口音,像是在逃荒时被人强行掳来的。
然后,邵钦一眼瞧见一个被女子们孤立的女孩。
她太显眼了。
女孩初及笄的年岁,一头银而亮的长发编成两条油亮的辫子垂在她颈侧。她扎眼的除了发色,还有那双银色的眸子。
在邵钦视线扫过的刹那,女孩的银眸和他相对,宛如洞悉世事一般,能把人的心窍掏空。
“嘭、嘭。”
女孩噌地一下弹起来,她身着一件奇异花纹的黑裙,甩着裙摆,光脚咚咚跳到邵钦身边,说:“我找到你了。”
邵钦周围一圈的其余女子纷纷朝后缩退了数步,挤到墙角,将空处留给邵钦和女孩。
邵钦皱眉:“找我?”
“我是圣女,自然要寻圣女该寻的东西。”
银发女孩弯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