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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的烟消云散。
衣服没脱一件,脸撕破半张。
归鹤也不装了,从他怀里挣出来冷道:“公子姓余,倒比一般的余家人更豁得开些。当真不怕奴在外面四处传您一蹶不振?”
余东羿道:“蹶不蹶、振不振,该是那个人,试过便知。有何好辩驳的?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事我可不做。”
说得倒好听!归鹤垂眸,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这个表面疯疯癫癫、实则敏锐至极的余曜希究竟是何居心,但能不服侍人,尤其是姓余的人,自然是最好的。
因为但凡和余家半沾点儿边的人,都叫他恶心至极!
归鹤强掩澎湃的情绪,攥紧了扇柄问道:“先生巧言令色,笺上又含糊其辞地只留了半句五言诗。当真是知我意图?而不是在诓我?”
“这个嘛。你都敢叫我上来了,多少该有点把握?”余东羿坦然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到归鹤的软榻上,倚着床头,大大方方地道,“不过你大可放心,我是来帮你的。听说曳月的倌人竹清松瘦,有一项锁骨养金鱼的绝活。你若真想知道我如何帮你,不如先表演着,再慢慢与我细聊?”
他果然还是要羞辱自己!
归鹤袖筒内攥拳,愤然冷声道:“那是红倌做的活计,小奴不会!”
“不会养鱼也行,”余东羿扔过去两枚金锭子,“呐,锁骨摆上。抬稳了,爬过来跪着。”
419:【总共剩3坨,您可悠着点儿。】
“你!”归鹤瞬时气红了眼。他以为自己选择以色|侍人,张开那双腿,就已经耗尽了他最后的尊严,却不曾想到头来还要被姓余的用这种耍猴的方式羞辱!
余东羿作势要起,挑衅道:“怎么?不做啊?不做我走了啊!嗐,怎么说我也当过十几年余家子。这多年不联络的感情都生疏了。正好我找余大伯和二堂哥喝一杯酒去!”
“做!我做!”从归鹤嗓子里急扯出的音,俨然已经带了一丝愤慨的哭腔。
第7章 敌国将军(7)
到这时,归鹤才蜕了那身下贱谄媚的皮,重新显露|出青涩无措的少年模样。
两枚金锭,四十两黄金,四百两纹银,四十万枚铜钱,八千斗贵米,这便是一家三口在城门紧闭的燕京活三年的分量。
多少红倌毕生被千人枕万人尝,换不来四百两赎身银。
两边锁骨各承一锭,沉甸甸的。
归鹤不得不昂首挺胸,绷紧了下巴,小心翼翼地将膝盖跪到床榻边沿,躬身撑住床板,目视前方,缓慢爬行。
不到一刻,他的呼吸已经重了几分。
“现在可以说了吧?公子如何得知,小奴要得罪的是余家?”归鹤艰难地僵持着身体咬牙问。
人家姿势摆好,余东羿也折腾够了。于是他缓缓正色道:“你虽是清倌,但自打从两年前霜降起,便开始一个月迎一次入幕之宾,是也不是?”
归鹤道:“是。”
余东羿道:“这个月是我,上个月是工部副侍郎王牤,再上个月是集英殿修撰李营,再再上月是步军都虞侯家的小公子……是也不是?”
归鹤道:“是。”
“哎就对了!”余东羿敲扇道,“王侍郎是余相一把提携的老臣。李修撰是余尚书主持任会试主考官那年的门生。至于钱小公子嘛,他爹对余家那叫一个忠心耿耿,也算得上余家安插|在军|中的一枚硬棋。特别他爹还与余二少私交甚好。这些都是了,更遑论这些年你不卖|身时接的那些客?那些人或多或少也与余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吧?”
归鹤仰了仰下巴,不以为然道:“便是这样又如何?全燕京连个芝麻大小的官都能说识得余家人。旁人只道我想攀附余家的权势罢了。您又如何知晓我要犯上余尚书府上的二少?”
余尚书,在朝中任礼部尚书,也是余相的兄弟。
曾经余东羿还是余相嫡子的时候,管余尚书叫一声大伯。
余尚书生了许多儿子,里头混得最风光、最出彩的,就是出任燕京知府、年方过而立的余二少余成明。
余东羿不急,娓娓说道:“听说前两年,余尚书府上闹过个笑话。”
“余成明这人颇有手腕,相貌也不错。他好些风雅美人,所以闲暇时常爱到小秦淮或红街作客,动情了,有时甚至还会将人买回去养着。外人听了便只道一声余二少生性风流。才子佳人,不足为奇。孰不知阴私晦暗里,这余成明颇有些不为人知的癖好。”
听到这儿,归鹤已然心头一凛。余东羿继续道:“京郊乱葬岗有多少残缺不全的尸体是从余二少后院扔过去的?那些从良的妓子、小|倌,全都悄无声息死了,半点无人知。独独两年前这一遭,一个浑然裸|程、缺了根舌头的男|倌跑到了大街上来。”
余东羿龇牙道:“有人撞见那男|倌满口的血哦,吱吱喳喳想说些啥。再看这人,一身鞭|痕、刀|伤、烙铁印,竟找不出半块全乎的皮。还有那难以启齿之处……”
“住口!”归鹤勃|然而起,大喝道,“够了!”
锁骨承金很累。一小会儿功夫,归鹤支撑着躯|体,额头上已经浮出一层薄汗。
如今他暴发喊了一声,金锭应声而落。
“哐当!”
归鹤神魂俱震,霎时气喘吁吁。他张皇地揪住余东羿的衣襟,将额头靠在余东羿胸膛,像揪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扯着他衣襟那方寸的布料。
归鹤虚声说:“莫要说了!先生。我知道、知道再往下如何……”
莫要在令他想起青君的死相!想起青君被拖回余成明的后院,下那暗无天日的地牢,剜|眼,割|鼻,掏肠子剖心!
归鹤还记得青君当年走时,曾欣笑着对他说:“好阿鹤,我遇到真心可托付的人了。你且等等,待我回去与明少爷说了,便也将你赎出曳月。咱们后半生还一同相伴,再无烦忧。”
可仅仅三月过后,他便从乱葬岗翻出了青君的尸体。
不!更确切说,是装青君尸块的麻袋!被血洇透的麻袋啊。血干了,麻袋就洇成了黑色。
日悬中天,归鹤抱着麻袋趔趄走出山岗,他跪倒,哭到失明昏厥过去。
合眼前一刻,他看头顶正中灼烈的金乌,竟然也看成了乌漆嘛黑一片。
归鹤抽噎,余东羿就伸手拍拍他的后背,哄孩子似的:“不哭了不哭了啊,乖。”
过了一阵,归鹤缓过来,在他怀里闷闷说话,神情讥讽道:“呵,世人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那是婊|子对达官贵人无情,戏子对色|痞看客无义。权贵世家视我等为玩物,我等凭什么报以真心?”
余东羿道:“你对那人有真心。”
归鹤道:“青君为人甚好,且待我最深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