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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了。
许直行想,他的前二十九年跌宕起伏、浑浑噩噩,后面几十年很大可能亦是如此。好在当下他是明确感受到幸福的,苟延残喘至今,不过也就为了这么几个瞬间而已。
他悄无声息勾着唇角,恰好彭南生一抬眼,就准确无误撞进他的目光。
的确弥足珍贵不是么?
就仿佛他们三人从未历经悲欢聚散,和世界上所有最普通的家庭那样,有小打小闹,也有琐屑纷争,但睡醒后半分爱意不减,拉开窗帘,又能一起陪伴岁月齿轮缓缓向前。
“妈妈...”
昨晚哭了一晚上,此刻小姑娘的两个圆杏眼已经肿成大核桃。她还惦记着许直行凶她的事,有些委屈地开口:“对不起,昨晚我偷偷跑回来了...”
彭南生向来心最软。
昨天找不到人,他吓得方寸大乱,要不是许直行回复及时,估计已经报警了。可现在许愿顶着这样一张苦兮兮的小脸和他道歉,他更不可能再说出任何责备的话。
他捏了捏小朋友的鼻子,叹气道:“下次想爸爸了,可以告诉我,我会送你回来的。千万不能再自己偷跑了知道吗?外面很危险,万一被坏人抓走了,就再也见不到我们啦。”
许愿羞赧地将脸埋进被子里点点头,装死半晌,忽然问:“爸爸妈妈为什么不可以住在一起....?”
“就像今天这样。”
许直行和彭南生均是一愣,两位顶天立地、无所不能的大人,难得被问得陷入了沉默。
为什么不可以住在一起?为什么爸爸很想我却从来不说?为什么妈妈明明很关心爸爸却要假装冷漠?
小孩子总是心直口快的,他们藏不住心事,他们的十万个为什么必须要有人来答疑解惑。
而与此相反,那些自以为很聪明的大人们喜欢弯弯绕绕,有时非等到失去才痛哭着说要悔过。
“咳...哪来这么多问题,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许直行伸手去挠她的脚心,欲盖弥彰地反驳。
“嘿嘿哈哈哈哈——”小姑娘痒得缩脚,欲哭无泪求助道,“妈妈!他老是弄我!!”
彭南生啧了声,狠狠瞪许直行一眼,夺回女儿的脚丫子:“你别搞她。”
“妈妈!他老是弄我!!”许直行表情浮夸地模仿小朋友告状时的语气,幼稚的模样看起来最多比对方大上三岁而已。
“哼...”许愿不理人了,扭头向彭南生卖惨,“妈妈,我今天要吃三个烤西饼才能好噢!”
彭南生被逗笑,还没来得及答应就让许直行打断。
“吃个头,”许直行翻身下床,趿着拖鞋走出去,衬衫睡皱了也全然不管,“今天我做早餐,我做什么你吃什么。”
.....
彭南生带小姑娘洗漱好后,对方又活蹦乱跳地跑去喂她那几条天天惦记着的金鱼了。
踱步到厨房,许直行正背对着他在煎鸡蛋。
接近一米九的alpha穿着件三年前他从超市促销区淘来的粉红豹围裙,两根细细的绑带系在腰间,肩胯比例优越,倒是很好地凸显出身材曲线。
“看什么?”许直行后背像是长了眼睛,提起锅铲,熟练地给鸡蛋翻个面。
彭南生抱臂靠在门框边看他,想了想,说:“昨晚...我们都喝醉了,做过什么事就当...没发生过吧。”
许直行轻笑一声,似乎早就料到对方会这么说,他不疾不徐弄好手上的东西,转身端出去:“彭南生,我可没醉。我清清楚楚记得我们俩做过什么,你要是忘了,我可以再给你复述一遍。”
这就是典型的给台阶下非不下,还要顺便把你的台阶创飞。
彭南生跟在他身后进进出出,十分无奈,“我的意思是,我们之间发生了不该发生的,做了不该做的事,要及时止损。”
“该不该发生都已经发生了,更何况这些事情我们之前做的还少么?”
许直行又去倒牛奶,他彻底领悟了,和彭南生这种老实人讲道理或者生闷气根本行不通,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各讲各的,下次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彭南生反驳:“这不一样,我们现在...离婚了。”
“谁规定非要结婚才能亲嘴?”许直行抬杠的本事非同小可,只不过他确实在陈述事实。
端着两杯牛奶,经过彭南生时他扯了扯嘴角,语气虽戏谑,神情却不像开玩笑:“怎么,抱也抱了,亲也亲了,摸也摸了,现在翻脸不认账啊?你简直比你女儿还赖皮狗。”
“你——”彭南生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前脚刚跟着对方踩进厨房,还在想如何为自己澄清,后脚就被一道蛮力猛扯过去,天旋地转,最终给摁在了墙上。
许直行托着他的后脑勺,整个人密无缝隙地压住他,膝盖顺势顶入他大腿间,以一个绝对侵犯的姿势作为警告。
其实对彭南生这种斯文人,还有一个相处之道:软的不行来硬的,恐吓几句保证管用。
“我今天心情很好,你别跟在我身后烦行不行?”许直行把人囚在墙角和自己的怀抱中间,稍一低头,拉近两人的距离。
彭南生迅速偏过脸,还好反应及时,否则就要被他亲到嘴巴。
“知道怕就好。”许直行从鼻腔中闷出一声嘲笑,用笔挺的鼻梁亲昵蹭他的面颊,“反正我耍流氓惯了,不介意身体力行再帮你回想起昨晚。”
“你给我起开。”彭南生用手抵住他的胸膛,强行反抗。
许直行不满地蹙眉,捏住他下巴装狠:“你再凶一个试试。”
其实也不是装,这人本身就自带一些发疯属性在骨子里。尤其是对上自己最想占有,最为之着迷的omega时,更无法自持庄重了。
他目光如狼,一遍又一遍审视着身下的猎物。
彭南生是见过他这样的,以前每次要做爱时,他就是这副虎视眈眈,要把自己活吞生剥的模样,像极了变态。
两人的嘴唇碰在一起,彭南生承认有被他威慑到,睫毛颤抖着闭上了眼睛。
许直行终于被他的反应取悦,舔了舔他的唇缝,刚想继续深入,就听见许愿嘹亮的一声:“爸爸——”随即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彭南生抓到了救命稻草,猛一睁眼,用力推开他。望着对方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不禁想笑。
所谓近墨者黑,小天鹅从虎口脱险后,没忍住耀武扬威壮起胆子反将一军,他顺势往前探,挑衅般对许直行弯起眉眼,一音一顿:“别、想、发、疯。”
话音刚落,许愿就准时出现在门口:“爸爸好了没?我想吃煎蛋。”
“好啦,妈妈装给你吃。”彭南生在小孩面前永远体面永远正经,他若无其事朝女儿走过去,好像这个厨房中从未暗藏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