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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睡觉，刷完牙，从洗手间走出来时，发现阳台灯亮着，黎修明靠在躺椅上，抽烟。

嚯，他喜欢抽烟，杨烨也喜欢抽烟。怎么，抽烟是什么大人的标志吗？

我朝黎修明挪去，他注意到我的到来，吐了一口烟，似笑非笑的表情晦明莫测。

虽然不懂这些，但我注意到黎修明抽烟的动作和杨烨很像。比如夹烟的手势、几乎静止不动的头部、深呼吸般用力吸烟和吐烟的动作。

“黎叔叔，你怎么也抽烟呀？”我卧进黎修明身边的沙发上，找他搭话，故意将一声“黎叔叔”喊得稚嫩清脆。

“这不是很正常吗？”黎修明挑眉，夹烟的手垂在扶手旁。

“你和爸爸抽烟的动作好像。”我指出。

他像是很惊奇地抬眼，看向我，然后呵呵地笑开了，“是啊，因为是你爸爸教我的。”

咦，他们曾经的关系这么亲密？黎修明会知道我生父的信息吗？

我眼珠转了转，问：“你们是高中同学，对吗？”

“嗯。”

“你和我爸爸，当时在交往吗？”

黎修明把烟灰掸进一边的花盆里，“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啧，都快忘了他是个多么恶劣的人，先前教训我的种种，我还历历在目呢。

“因为……今天爸爸和我聊到一个高中同学，”我决定拐弯抹角地引出黎修明的话，“他说，那个同学很喜欢打架，把他欺负得很惨。你应该也认识那个人吧？”

黎修明突然一声不吭，手上的烟静静地烧着。我观察他的表情，眉心微蹙，似在回忆。

“是有这个人。”他说，“为什么问这个？”

“你不知道这事？”我惊讶，杨烨居然没有和黎修明讨论我生父的事情吗？

“哪件事？”黎修明反问。

我想了想，“你……你先把他的名字告诉我，我不确定我们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黎修明笑了，手上的烟抖了抖，“你就是想问这个？”他将烟凑到嘴边，长长地吐出一口雾，“如果你爸爸没有说他的名字，那我也不会说。”

“只是一个名字而已，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呢？”我着急了，“他是我的亲生父亲，为什么我连知道他叫什么都不能知道？”

那一瞬，我似乎看见黎修明的嘴角扯了一下，“扑哧”一声笑了。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只得愣愣地看着他。笑容消失后，他凝视我的眼神格外犀利。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吧。”黎修明居然松口了，“你爸爸说的那个人，他叫程方林。”

“黎叔叔，你认识他吗？”

“我是认识他。”黎修明漫不经心地说，“如果你想找他的话，可能要失望了。”

他嘴角上挑，笑容带着点蛊惑，似乎鼓励我继续问下去，而我确实这么做了。

“为什么？”

“你知道你爸爸为什么不肯告诉你他的信息吗？”黎修明笑得云淡风轻，“因为他杀了人。”

黎修明的话如晴天霹雳，砸在我头上，令我浑身麻痹，几乎窒息。

我的生父……是个杀人犯？

不仅仅是小混混，不仅仅强奸了杨烨，还杀了人？

他居然……是这么坏的一个人？

“他……他现在，是在坐牢吗？”我话也说不利索，结结巴巴地问。

“不知道。”黎修明吸一口烟，“他早就逃跑了，没人知道他现在的情况。”

我简直要疯了。

生父是个杀人犯，还是个逃避罪责、逍遥法外的杀人犯。

声音可以察觉地颤抖起来：“但是……他现在还……没有被……抓到吗？”

“没有，”黎修明微微一笑，“他也挺有本事，能躲这么久。不是吗？”

他眸睨着我，令我想到得知他与杨烨关系后大闹饭店的那天，他看我的眼神，鄙夷的、像看垃圾一样。我终于理解了那种眼神，黎修明和杨烨一样，都觉得我是天生的暴力狂、杀人犯。不仅仅因为我是杨烨被别人强迫生下的孩子，更因为我的父亲也是一条罪恶的疯子。

“他杀了谁？”哪怕真相的道路上洒满了玻璃渣，将我剖割得遍体鳞伤，我也被吸引着不顾一切地往前走，“他……他为什么要杀人？”

黎修明却不再回答我的问题了。

“我想，也许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应该关心，不是吗？”他拍了拍我的头，然后笑眯眯地站起身，走进客厅，把烟头丢进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朝书房走去，“早点睡觉吧，别让你爸爸担心。”

我还想和他多聊一会呢，他好不容易透露一点信息，结果却到最关键的地方停住了。

于是我厚着脸皮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坐在电脑桌前，“黎叔叔，现在离睡觉时间还早呢，再说了，你也没睡觉呀。”

黎修明不理我，准备把门关上，我抵住门，决定说些他感兴趣的话题：“你和爸爸，是不是要结婚了？”

他的手因讶异而松开，我趁机溜进书房，一边解释道：“我看见爸爸手上的戒指了。”

毕竟不能暴露监控的事，我找了一个其它说得过去的理由。

“嗯。”黎修明应了我一声，算是承认。

“黎叔叔，那我们以后算是什么关系？”如果黎修明真的和杨烨结婚，而他又不愿意承认我，我岂不是被排挤在外了。

黎修明舒展笑颜，“你觉得是什么关系？父子？”他直言戳破我的意图，坐在沙发椅上。我尴尬地挠了挠鼻子。不知道他会出言嘲讽我还是勉然接受，不管怎么说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情我可不干。于是我一言不发，等待下文。

“等你出国留学回来，我会安排你去我的公司。”

虽然没有直说，但我觉得这是同意为我铺路的意思。也许他依然不想让我和他攀上关系，但至少看在杨烨的面子上，他还是会帮助我。

可是……出国留学。

曾经是我期望的道路，即可以深造，也可以远离杨烨，所以当时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黎修明，还应下了他的“不平等条约”。

但现在想法转变，如果我在那么远的地方呆那么久，杨烨不就彻底被黎修明霸占了吗？而且，如果我不出国，黎修明就没有能够拿捏我的条件。这样一思量，心里又格外后悔。

“黎叔叔，我……我还是不想出国了。”想了想，我决定告诉黎修明，“太远了，我……我可能不习惯。”

他扬起一边眉，“所以，你是决定单方面撕毁我们之间的约定，是吗？”

什么叫“单方面撕毁约定”啊！明明是他强买强卖！我不服气，“我们这也算不上什么约定啊！又没有立合同、也没有签字画押，你甚至都没有真的送我出国呢。”

虽然是有点不要脸，但比起几年的留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