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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杨烨的一只手始终捂住腹部的位置,背也像个老头一样弓着。
眼前掠过他被我击中肚腹时痛苦的脸,他可能……确实被我伤得重了。
但是……他甩我耳光的时候也没有收力。我心烦意乱地想,不是我下手狠,而是他身子骨太弱了。
数不清杨烨用了多少张纸巾,他又站起身,朝画面右边走去,消失在监控范围之外。
我猜他是去洗手间洗脸。果然,不一会儿,他再次出现在画面中,头发湿漉漉的,脸上挂着水珠。
然后杨烨看了看墙上的钟,似乎叹了口气,又回到床上,躺下。侧睡的姿势,双腿微曲,一床被子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由于床铺在画面边缘,我看不见他的脸,但通过那双一动不动的双腿,能判断出他正在睡觉。
我耐心等待十几分钟,他都没有动一下。
真的在睡觉。
儿子丢了,他怎么睡得着?
我暗骂杨烨的不负责任。
突然间,视线昏暗起来,将我的注意力从手机移开。
原来是快餐店里的灯灭了大半,现在居然已经十二点了,店里的客人只剩零零散散的几个,除了我,还有不远处玩电脑的男人,和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
一个店员在拖地,时不时往我这边看。也是,一个学生模样的孩子,大半夜不回家,而是独自待在快餐店里,任谁都觉得可疑。
都怪这场闹剧,这个时间点,我本来都应该上床睡觉了,明天还要上学。而作业和课本全部都在家里。
所以说,我最后还是不得不回家。
我已经冷静了许多,很快接受了眼下不得不回家的事实。于是把手机锁屏,离开这家快餐店,撞进萧索的夜色里。
夜晚的冷风直往我衣服里钻,在暗淡的路灯和若隐若现的汽车鸣笛声中,我一路打着喷嚏,走回那个名为“家“的地方,深深感受到宿命的无奈。
无论怎样厌恶这个地方,在我成年且有经济实力之前,我都无法离开它。
像一个恶毒的诅咒。
站在门口,我迟迟没有进去。家里的灯亮着,但这不能说明什么,杨烨先前睡觉的时候没有关灯。
我又打开手机的监控软件,发现杨烨没有在睡觉,而是现在坐在餐桌边抽烟。那根烟燃烧到距离他手指不远的位置,似乎已经抽了有一段时间。
也就是说,在我回家的时候,杨烨醒了。或者,他根本就没有睡着。
明明就在几步之遥的距离,我却不愿意敲门,偏要蹲在门口,浸在彻骨寒意中,从手机里观察杨烨的一举一动。
杨烨抽烟的样子很呆:无论是将烟送到嘴边,还是张嘴吐出一股烟雾,头部都始终没有移动过。他机械地重复抽烟和吐烟的动作,然后慢吞吞地把烟灰抖进身边的瓷碗里。
终于,烟头也被扔掉,杨烨木头似地坐在凳子上,不知道维持了这个姿势多久,突然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我没能立即反应过来,直到杨烨接近门口的时候,才意识到他要开门。忙退出软件,摘下耳机,塞进口袋。
“吱呀——”
几乎是同时,身边的门被推开,杨烨大跨步地冲出来。
我抬头望向他。他似乎没想到我就在门外,刹住脚步,差点摔一跤,连忙扶住门框,才堪堪站稳身体。
看起来特别蠢。
我想过很多种可能,关于再见杨烨时、他会对我说的话。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看见我以后,嘴唇变成薄薄一片,然后,便一声不吭地回到屋里去。
门也随之掩上了。
我以为他又把门关上,赶紧站起身,发现家门还留有一丝缝隙,流泻出一点屋内的亮光,提醒我可以直接推门而入。
虚掩的门,只需轻轻一阵风就会锁上,我只能抓紧时间进去。我盯着这扇门,觉得它就像我和杨烨的关系:几乎已经完全坏死,但还是有一点点脆弱的缓冲地。
进门后,杨烨又已经躺回床上。
他睡在靠里的一边,挨着墙,给我留下一个沉默的背影,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明白这是很明显的回避行为,他在拒绝与我交流。
于是我也没有说话,简单洗了个澡,给手机充电,关灯,然后捡起我的那床被子,躺在他身边。
我们分别盖不同的被子,我们睡在相反的两头。但我们睡在同一张床上。
我们是一对父子。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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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杨烨之间,算是彻底完蛋了。
不是交流的多少的问题,而是杨烨干脆离家出走了。
第二天,我放学回来,迎接我的是空荡荡的房间,再也没有那道咸鱼一样躺在床上的身影。
起初,我以为他只是很晚回来,结果直到睡觉的时间,他也没出现。
不知道他是在哪里过夜的,可能去找他亲爱的男朋友了吧。想到这个,我就感觉五脏六腑被一股无名火烧灼。
说到底,我和杨烨争执的原因,不就是因为他率先选择了别人吗?我是他唯一的亲人、他的儿子,可他却对我弃如敝屣。而他的男朋友,一个交往不久的陌生人,却轻而易举地让他为之付出一切,甚至发展到上床的地步。
这也罢了,偏偏要选择在家里——还是我们一起睡觉的床上——做爱。这个家,理应有我的一半,而杨烨的男朋友,我甚至还没见过他,就已经开始侵占我的生活空间。
如果那人真的登堂入室,而且看不惯我、劝杨烨把我扔掉,杨烨怕是会毫不犹豫地丢弃我。
遇到事情只会逃避,这就是杨烨的行事风格,实在幼稚得可笑。
当时,是他对我喊“滚出去”,结果现在倒是他主动滚了,滚得干干净净。
从监控来看,杨烨最后一次出现在家里,是我们争执的第二天下午,他收拾了几件衣服、一些重要物品,便拖着一个行李箱,低头走出家门。
此后几天,我再也没能在监控里和现实中看见他。
因此,即便摄像头已经没电了,我也懒得给它换新电池:它的使命估计也就到此为止了。杨烨已经和我决裂,现在根本不回家,它一点用处都没有。
想到我花了这么多钱,却没能拍到杨烨的床照、或者什么把柄,就感觉无比沮丧。
但转念一想,摊牌了也好。杨烨不回来,留我独自生活,这不正是我梦寐以求的吗?
我可以一个人占有整张床,手脚摊开地睡觉;我可以在家大吵大闹,不用遭受杨烨的喝止;我可以光明正大地躺在床上手淫,也没人骂我变态。
没有杨烨和他的物品,这间牢笼般的房子突然变得宽敞起来。
然而,我的喜悦仅仅持续到房东上门,就结束了。房东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