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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意走几步,这段戏就应该结束了。可没人喊卡也没人叫停,场面安静得可怕,他就只能顺着戏一直走,直到走到窗边无路可走了,才惴惴不安地回头看向陶最。
那有些委屈、有些疑惑的眼神一下子把陶最从震撼中拉了回来,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顾南最后能成为最年轻的三金影帝了!
这演技,已经不是老天爷赏饭吃了,是老天爷哭着喊着追着喂满汉全席啊!
接收到顾南的求救视线,陶最立马轻咳一声开口救场:“咳,江导……”
“好!”
谁知陶最话刚出口就被江启生打断,后者一拍大腿,对着顾南连连招手:“来来来,小顾,这一幕你看看,给你十分钟行不?”
顾南一脸懵比地走上前,看着江启生手机里的那一段新剧情,点点头:“可以。”
就这样,江启生让顾南接连演了三段,几乎把骨仔的戏份都试完了。等到下一位试戏的人来时,他还拉着陶最的手,明里暗里地示意:“你们先回去,我估计最迟明天上午,我们再联系,啊,再联系!”
陶最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握着江启生的手上下摇着:“那我们就静候佳音了江导。”
等坐上车,他更是直接对顾南道:“回去就可以做进组的准备了,助理那些等到了影视城再聘个临时的,我会让章铃列个清单出来,看看要带些什么。”
顾南舔了舔唇,低声道:“结果还没出来呢。”
陶最一打方向盘驶上马路,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微笑:“除了你,江导不会选别人了,只有你才能演出骨仔的悲凉。”
不是那一丝善良,也不是应有的狠戾,而是身为社会底层的小人物,如无根浮萍只能随命运飘荡的悲凉。
可是直到第二天下午,陶最也没接到江启生的电话。
如果昨天是公开试镜,那么等个几天很正常,可顾南收到的是试戏邀请。这一般是邀请导演属意的几个演员当面表演,如果在他们当中找不到合适的,才会考虑扩大招募演员或者是公开试镜。
试戏后无论是确定人选还是拒绝,流程都很快,耗费时间的通常是之后的合同协商。
按照昨天江启生的态度,顾南拿下骨仔这个角色不说百分百,至少也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把握。这样还被涮下来,基本可以确定和演员无关。
陶最脸色有些难看。思来想去,他没有直接联系江启生,而是给选角导演郑导打了个电话。
因为双方都知道这个电话的来意是什么,没多久郑导就顺着陶最的话给他透了个底。
“江导确实很满意小顾,不过小陶你也知道,拍电影不是人合适就可以拍板,还涉及很多因素……你也不用太着急,小顾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演技,前途不可限量。至少这一次他在我,在江导,甚至在王老师这里都挂了号。你是不知道,那天试戏结束后,江导私下夸了小顾多久。唉,只能说时机未到。”
时机未到……挂断电话后,陶最在落地窗前站了许久。
他不敢问得太直白,怕郑导说出是因为桃李娱乐负面新闻太多才弃用顾南。
可是很快他就想到,在原著里顾南出演《昼夜》时也是桃李娱乐出面和剧组签约,虽然书里的经纪人破口大骂顾南接私活,却也没有阻止他出演。
不是因为桃李娱乐,也不是因为顾南本身的原因,那么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
第10章 灯塔
直到五点下班,开车去买菜的路上,陶最也没想明白关窍,更不知道怎么跟顾南说。
打脸什么的都是小事,骨仔这个角色一飞,陶最有种剧情开始偏离轨道的不安感,内心甚至有些惶恐。
如果顾南错过骨仔,会不会导致他的人生也产生偏差?
可是这种事又不能瞒着,更何况他上午就催着章铃把必需品的清单发给顾南了,还和他说好了下班去超市采买……
“咳,”陶最清清喉咙,眼睛死死盯着车流,“昨天试戏后,江导确实很满意你,但……”
没等他说完,顾南就打断了他:“我明白。”
“你明白?”陶最看了他一眼,“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明白了?”
顾南目视前方道:“昨天江导说最迟上午联系你,可你一直没动静。”
陶最:“……也许我忘了呢?”
顾南:“你忘了吗?”
陶最深吸一口气:“没。”
车内顿时沉默下来,陶最看看顾南没什么表情的侧脸,咬了咬后槽牙,好一会才磕磕绊绊地开口道:“具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但肯定和你没关系……没事,这次不行就下次,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很多事情并不是努力有实力就能成功……”
陶最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心里也莫名的难受,为自己说出的话,为这残忍的现实,而顾南的回答更是加重了这种感觉。
“我知道。”顾南的声音十分平静,平静到那些悲凉的往事都被遮掩,如果不是陶最看过原著,怕是无法察觉这简简单单三个字包含的重量。
顾南并不是一个被父母疼爱的孩子。
他的父亲是名专业赌徒,赢了家里气氛和睦,大鱼大肉能享几天福,输了就伸手要钱,要不到就开始打骂妻儿。他的母亲是一名护士,为了挣钱长年值夜班,心力交瘁的同时对顾南也是不管不顾。
年幼的顾南不明白为什么爸爸妈妈不喜欢自己,也曾经为了得到他们的爱而努力过。
他很小就开始学着做家务,做好了得不到表扬,做坏了却要挨打;他努力学习一路拿奖学金,却统统成了父亲的赌资,母亲甚至会帮着父亲搜刮,以此来保护自己的工资。
就在顾南放弃妄想,想考上大学摆脱这样的家庭时,却被母亲骗到医院捐献骨髓,在病床上躺了五天,错过了高考。
等他恢复出院,母亲拿着他捐献骨髓换来的钱辞职消失,父亲把房子卖了不知所踪,只留下他身无分文,无家可归。
顾南短短十九年的人生里,经历了太多努力得不到回报的事,甚至有些习以为常。而支撑他走下去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希望,而是惯性。
做了可能得不到回报,不做就完全没有回报,那就做吧,十次里总能得到一次,不行就百次千次。总比烂到泥里强,毕竟他见过烂到泥里的人是什么样子,他不想变成那样。
车里的寂静化为一团浊气,梗在陶最的喉咙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他张了张嘴又闭上,直到抵达农贸市场,他忽然狠狠地一拍喇叭。
滴的一声长啸吓了周围人一跳,也让顾南侧目。
转头迎向那疑惑的目光,陶最沉声道:“你放心,骨仔丢了就丢了,爸爸给你找个更好的!”说完,他解开安全带就跳下了车,怒气冲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