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17
似乎很抗拒苏轼的怀抱,用手抵在他胸前,还一直挣扎,搞得苏轼走两步就要颠两下,把他归位。
“这是?”
“说来有些稀奇,这孩子是陈家村的人从山里狼窝捡的,抓活物,吃生肉,整日龇着牙不让生人靠近,咬伤了不少人。陈家村的人本来想让他吃百家饭就这么长大的,可他威胁太大,没办法,就送到衙门来了。”
“哦,原来是狼孩,那怎么如此温驯地让你抱?”
“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安排他,拿布条绑了他的手和嘴,”苏轼把那孩子的头发掀开,露出一张黝黑皴裂的脸来,从骨架上看,这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但他却格外瘦小,看起来和阿弃差不多,“可能是我带去的猪肘子吸引了他,他就跟着我不放,后来我把猪肘子给他了,他就愿意让我抱回家了。”
“既然陈家村的人都驯服不了他,就凭你一个猪肘子,能把这孩子镇住?想必还有别的原因。”
王弗把他嘴上的布条解开,用沾了水的帕子给他擦了擦脸上的脏污,顺便理了一下他乱糟糟的头发。
“阿弃,去叫顾大娘准备热水。”王弗使唤完阿弃,又对苏轼说:“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今天你儿子要给你尽孝心,帮你洗衣服。”
“你又在捉弄他,等他长大了,知道小时候你总是欺负他,会是什么想法?哈哈——”
“嘶!”可怜的苏轼,手臂肿成了猪肘子。
第162章
王弗费了好大劲才把小狼孩洗净擦干, 稍微走开一会儿, 他就又穿着干净衣裳滚到地上去了。看着窝在角落,抱着苏轼换下来的脏衣服的小孩,王弗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他不跟别人, 就跟苏轼走。
“可能你衣服的气味或颜色是他记忆深处亲近之人的。”
“你是说, 他原来是个正常人家的孩子?”苏轼穿着一身薄衫,袒露胸膛, 即使摇着蒲扇,汗水还是哗啦啦地流。王弗远远瞧着,忽然觉得他跟前世街上穿背心的老大爷没什么区别, 莫不是因为他没有腹肌?
看似虚胖,实则非常精瘦的苏轼膝盖中了一箭。
“谁不是爹生娘养的?想必他原来也是个家境不错的,因为什么变故流落山中,就被野狼收养了。”
“野狼收养?”苏轼惊讶不已, “野狼还会收养人的孩子?”
“怎么不会?狼也是有母性的, 在它们眼里, 人的孩子同小水牛没什么区别, 有些恰巧失去了孩子的母狼,遇上嗷嗷待哺的人类小孩, 经常会把他们叼回窝里去, 教他们四肢着地奔跑,狩猎,寻找水源, 甚至使用某些草药疗伤。”
“原来他一直嚎叫也是这个原因。十娘,你有办法治好他吗?”
“不一定,因为不知道他在狼窝里过了几年,是否完全适应狼的生活模式,不过我想,既然他能认得人类的衣服,应该被狼喂养不久,可以扭转过来。他只吃生肉吗?”
“陈家村的人说,有时候饿极了,给他喂豆饼他也吃,不过平时还是吃带血的生肉更多,他还能在一柱香的时间内挖出地底下的田鼠,捉兔子的时候跑得比狗还快。”
王弗乐了:“这不就跟你吃饭的时候一样吗?”
苏轼敲了她的额头一下,纠结着要不要把那孩子抱起来,但看他在角落里玩着已经被撕成碎片的衣服,还挺开心的。
“给他取个名字吧。”王弗从书架上随手抽出来一本,默念几声,翻开一页,看到第一个字是“陈”,便说:“就叫他陈留。”
陈留在苏家的第一天,咬死了邻家三只鸡,吓坏了一个三岁小孩儿,还破坏了苏轼十件外衣。他自己不会洗澡穿衣,只能让双喜她们来帮忙,但这孩子劲儿太大,双喜根本控制不住,稍不留意,他就跑得没影了。不过,只要到了饭点,不论他之前跑到了哪里,都能在半刻钟之内跑回来。
养陈留,就像养了一只巨大的狸奴,偶尔也会乖巧听话,但更多时候不听人话,伸出利爪总想挠人,说话叽里咕噜的,晚上还会学狼叫,吓坏了邻居们。王弗挨家挨户送了点心解释,他们才勉强接受。
王弗没有刻意去训练他恢复人类习性,只是渐渐减少了他的生肉份量,用别的东西代替,又让阿弃跟他待在一起,潜移默化地影响他。
因为他很可能流落狼群不久,记忆深处的习惯一旦被唤醒,改变起来还是很容易的。
不过半个月,陈留就穿着露胳膊露大腿的背心短褂,跟着阿弃在家里到处玩耍了。
家里有个近水的亭子,为了孩子,架了很密的栅栏,但那里很凉爽,阿弃遗传苏轼,极不耐热,而且容易出汗,最喜欢趴在亭边,旁边放个装满水的木盆,在里面玩船模,
陈留像只长毛的大狗,蹲在他身边,有时候无意识地用脑袋去拱他,或者用小手去抚摸他的头发,就像狼妈妈带幼崽一样。
“阿娘!留哥又把我的头发抓散了!”
“咔嚓咔嚓”,王弗手起剪落,给俩孩子整了个平头。
“哇——”阿弃临水自照,哭得十分伤心,陈留甩了甩脑袋,觉得不用扎头发轻松极了。
“哈哈哈!”苏轼坐在轩窗下,摇着手中的蒲扇,袖子撸到了胳膊上,正在纸上挥洒笔墨,一幅儿童嬉戏图跃然纸上,旁边有一首小诗,记录了当时情境,写得生趣盎然。
他自言自语:“为什么我不能穿短褂和背心呢?”眼神瞟着正在摆放理发器具——七喜的女红剪刀的王弗。
王弗“切”了一声,心里却有点怂,做女红的剪子好像不能用来剪头发吧?不过她还是给了苏轼一个非常合理的解释:“因为我觉得辣眼睛。”
窗外又传来两个孩子的“争吵声”,嗯,单方面的。
阿弃用手去推船模,陈留就啪叽一下,把船模按进了水里;阿弃气得“啊啊啊”大叫,陈留就开始小声狼嚎;阿弃才吃了一片瓜,再伸手去拿时一块都没有了,连瓜皮都进了陈留的肚子……
“阿娘,我累了,你找别人来带留哥玩吧。”阿弃精神萎靡,缩在王弗和苏轼的床角,头顶上罩着肉眼可见的阴云。
“男子汉要有始有终,答应了阿娘的事,怎么可以半途而废呢?”
“爹爹还教过一个词叫做‘知难而退’。”他“嘤嘤嘤”地哭着,企图扑进王弗和苏轼中间的空档,却被苏轼一把拎住了后衣襟,放在了床尾。
“爹爹没教过,爹爹什么都不知道。”苏轼闭上眼睛。
“可是!留哥他!晚上睡觉磨牙!”阿弃大声控诉着,好似发现了什么罪不可赦的大事。
“都是小孩子,你睡觉也磨牙,正常生理现象。”
“……”您就不担心他半夜把你儿子咬死吗?
苏轼翻了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