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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 无片瓦遮身。
王弗看得心酸,临时改了工程进度,让他们先起学生宿舍。王弗设计的学生宿舍是二十人一间, 原本计划是上下铺,现在先改成火炕的通铺,让他们挤一挤,晚上睡觉还能暖和些。
这火炕之前也推广过,只是大多数贫苦人家买不起煤,觉得没必要改造,有钱人嫌弃火气太重,也觉得不好。这一次,工匠们一躺上暖烘烘的火炕,就懂得了其中奥妙。其实火炕的另一头还可以做灶台,做饭烧水都用得上,对于俭省的农家人来说,是非常实用的。
于是凤翔府也掀起了一阵改造火炕的风气,还有很多人,觉得济世医学院的院子、屋子简洁敞亮,过来取经,建筑系的学生们也不藏私,把建造房屋的一些技巧和新知识教给他们,也从那些老工匠身上学到了传统的建筑知识。
这一年,王弗和苏轼过得忙碌而充实,也收获了百姓的爱戴,人们都说,苏签判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苏夫人是活菩萨下凡。许多人甚至自发为两人立长生牌位祈福,还打算在济世医学院旁边给他们立生祠。
苏轼写了一首诗,用来表达对百姓们的感谢,劝大家把立生祠的钱拿来建一间安乐坊,供医学院的学生们闲暇时坐诊,既是对学生们的锻炼,有能够解决穷人们看不起病的问题。
他的这首诗在凤翔府广为流传,宋太守认为他说得极对,便捐了一笔钱,打算用来兴建安乐坊。不知是谁把太守捐钱的事说出去了,第二天,济世医学院门口的石碑旁就多了一个烂木头拼成的箱子,上面贴了一张纸,歪歪扭扭地写着“捐建安乐坊”五个大字。
箱子里有一大把铜钱,有的染着铜锈,有的沾着油污,还有的,像是刚从泥土里刨出来的,想来它们的主人,用了许多方式将它们妥善珍藏着。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箱子是从哪里来的,但走过路过的人,手里有一两文钱的,不论多少,都会投一点进去,就连工地上施工的匠人们,也跑过去,小心翼翼地取出怀中的荷包,拿一两文钱丢进去,听到铜板落到底互相碰撞的清脆声音,他们就会露出满足的微笑,摇头晃脑地走开。
王弗站在路旁,看见一个衣衫褴褛,半个脚背都露在外面,脚趾头已经冻烂了的小乞丐,把自己刚得来的一块又冷又硬的碎馒头扔了进去。
她背过身去,不忍再看。
“如果,妹妹也能熬到这一天,就好了啊!”小乞丐抱着他的拐杖,坐在角落里,看着那些向捐款箱里投钱的人们,每有一个人投钱,他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不过几天时间,木箱就已经装满了,接着人们又自发新做了一个木箱,放在门口,一直到济世医学院落成,开始建旁边的安乐坊,那里的箱子换了十几只。
王弗每天都派人去当街清点每一枚铜板,最后又在刚动土开工的安乐坊门前立了一块碑,让苏轼作诗,记述此事,表示安乐坊是所有人共同建立的,百姓们都十分高兴。
在王弗看来,这安乐坊其实就是公立医院的雏形,如果能够良性发展下去,对于将来的城市建设、居民生活、防疫治病,都有非常重要的作用。
苏轼把关于安乐坊的规划和重要性上报朝廷,仁宗却没什么反应。王弗不解,问过苏轼,才知为何。
原来前段时间年节过去,复朝奏对时,包拯又提出了让仁宗确立太子的建议。仁宗的几位皇子早夭,如今膝下无子,但早年就将濮王赵允让之子过继为嗣,赐名赵宗实。除了赵宗实,其实还有其他具备继承资格的宗室子弟,他们私底下也有自己的支持者。只不过赵宗实由曹皇后抚养,又在宫中长大,看起来更加名正言顺。
包拯一向操心国家继承人的事,仁宗年老之后,确实在政务上有心无力,而且他的身体还很不好,一旦突然薨逝,留给太子的成长时间太短,对国家的稳定非常不利。包拯也已经七十岁了,他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仁宗确立太子。
仁宗显然还有些犹豫,虽然对立太子的事并不排斥,但他也没有明确表现出对哪位宗室子弟的喜爱。就像赵宗实,他并不是离仁宗血缘最亲近的宗室子,也不是最受朝臣支持的继承人,到现在还是秦州防御使。
包拯又提立嗣之事,这一次,仁宗没有沉默,反而说:“确实是时候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大臣们虽然明面上不说,私底下还是希望能够提早追随未来的皇帝,这也是人之常情。
此事虽然搁置了,却有件很值得开心的大事,朝廷打算五月开制科考试,这是苏轼准备已久的,更何况他的策论水平一向高超,应是十拿九稳。三月还有个京都部务的考试,他便打算一并考了。
考制科并不需要提前获取什么资格,而需要朝廷大臣进行推荐,欧阳修已经写过信,打算推举苏轼和苏辙去考,嘱咐他们俩多加温习。
因为考试的原因,两人又折腾回东京,等他们到家,却得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史六娘这一胎,怀得不安稳,八个月的时候就动了胎气,脉象有些复杂,郑为请了内府擅长妇科的同僚帮忙诊断,用药调理了一阵,身子才慢慢好了些。
可没想到,前天阿柔在院中玩那些烧造玻璃制品剩下的材料做成的弹珠,有一颗怎么找也找不着。阿棠为了安慰她,回自己的屋子又给她抓了一大把出来,两人就把掉了的那一颗忘了。谁知史容华从屋子里出来,下到最后一级台阶时,脚下一滑,正是踩到了那圆溜溜的弹珠。
虽然一级台阶不高,但史容华是个身体不好的孕妇,平时出入都需要侍女扶着。她摔倒在地,身下缓缓流出鲜血,等侍女们扶她起来的时候,已经成了小血泊。
两个孩子还没明白过来,就听见院子里的大人们尖声叫喊着,到处去找大夫和稳婆,有个细心的老妈妈看见了台阶下的弹珠,立刻明白过来,把这事报给了程氏。
程氏匆忙赶来,阿棠和阿柔看着地上大块大块的血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知是哪个碎嘴的侍女说这事都怪她们俩,还吓唬她们史容华可能会因此出事。
事已至此,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史容华身上,三四个稳婆忙活了两天两夜,史容华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有出来的迹象,可她的气息却越来越微弱。
阿棠和阿柔受了惊吓,神魂不稳,高烧不退,两个孩子紧紧抱着对方,即使在睡梦中,还在瑟瑟发抖,带着哭腔喊她们的阿娘。
程氏忙得焦头烂额,赵氏听说了消息,跑过来帮忙,当即就说:“亲家,我有一计,不知当说不当说?”
“正是要命的时候,赵姐姐若有妙计,尽管说来,六娘还在受苦呢……”程氏捏着帕子垂泪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