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瞻!你在说什么胡话?!”程氏惊声尖叫着。

赵氏怒吼着:“苏轼,那是你的孩儿,是十娘拼死为你生下的骨肉!”

苏轼怆然惨笑,环顾四周,最后视线落在床上昏迷过去的王弗身上:“我不要她‘拼死’为我诞下骨血,我只要她——平平安安地活着,陪在我身边!”

“咚”地一声,苏轼应声倒地,早就是强弩之末的精神终于崩断了那根弦,也陷入了昏迷。

苏家新生的长孙在东京城里也引起了热议,听说,这位小郎君才破羊水,他的母亲王氏就突然昏迷不醒,最后被夫君和家人唤回了魂,强打精神生下了他,一生完就又昏倒过去,几天不醒。就连他的父亲,那位颇受欧阳公赏识的天纵奇才、少年进士苏子瞻,也在孩子发出第一声啼哭后毫无预兆地倒地昏迷。因此这位小郎君被取名为“阿弃”,才出生三天,就失去了父母的疼爱。

王弗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天昏地暗,完全没想到她一醒来,就要面临这样的局面:苏轼铁了心的认为是阿弃夺了她的气血精神,要把阿弃送到城外道观去,若不是程氏拼死挡住,把孩子抱到自己房中,又有李书文用王弗曾教过的《妇幼杂症论》里的小知识,弄来羊奶消毒杀菌,调了调味,给阿弃喂奶,恐怕不等她醒过来,这孩子都要被折腾没了。

“说吧,你这是怎么了?取个什么名字不好,偏要叫他‘阿弃’,你自己说,他长大了你要怎么跟他解释?”

“我……就是一时冲动……”

“还有,请个奶娘怎么了?我要是醒不过来,你就真的打算饿他一辈子?”

“我……没想过你会醒不过来。”或者说,根本不愿意去想,你会有醒不过来的可能。如果这孩子能够给你牵绊,让你留恋世间,这么做又有何不可?

“苏轼啊苏轼——”王弗眯着眼睛,不知怎么了,生了孩子后她的泪腺好像变发达了,稍微皱皱眉头都会有想哭的感觉。

“你把阿弃抱过来我看一眼吧。”她已经放弃训斥苏轼了,因为他是怎么想的,都写在了脸上。

苏轼笨手笨脚地从李书文手里接过阿弃,还是一脸嫌弃的样子,他抱着阿弃,好像怀里抱了个爆竹,正要赶快摆脱掉。

阿弃才出生三四天,看不出什么眉眼像谁,王弗掂了掂,感觉他确实比一般孩子要重,但是外表看起来并没有那么胖,跟她原来怀孕时体现的腹部大小也有差距,难不成她肚子里装的都是空气?

真是奇了怪了。

他还在睡着,嘴里吐着泡泡,其实也算是憨态可掬,并不讨厌,王弗第一次为人母,却因为这个孩子的奇怪而未曾真正体验过当一个母亲的感觉,如今抱着他,能感觉到的,也只是:好沉啊,抱不动……

一对新手父母大眼瞪小眼,李书文忍不住上前一步说道:“娘子,您这样抱,小郎君会不舒服的,要这样抱——”说着就比划了一个规范姿势。王弗这才想起来,他的几个弟妹,都是他捡来的,想来小时候也这样抱过双喜和七喜。

王弗胸口胀痛,但她昏迷了三四天,程氏这个过来人早就吩咐了苏轼为她疏通,至于怎么疏通的,王弗也不好意思说他,苏轼一对上她的目光,便满脸通红,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直视她。

等到阿

弃喝上她的第一口奶,王弗终于灵光一闪,有了些微做娘的自觉,调整了姿势让他睡得更舒服些。相比其他的新生儿,这孩子真是乖巧得不像样,王弗每每对着他喊“阿弃”的时候,刀子一样的眼神就要剜过苏轼一次,不是他生的,果然就毫不在乎!

苏轼因为阿弃的事,如今在家中是毫无地位,就连苏洵都觉得他做得太过,本来给阿弃准备了另外的小名,王弗却说,既然是他父亲取的,就这么用吧,大家就当“阿弃”是弃绝疾病的意思,以后他长大了,也让他了解一下他爹爹的憎恶面目。

阿弃是一天一个样,王弗的精神也好得很快,似乎跟上了他成长的步伐,完全没了以前那些隐隐的不舒服,每天精力充沛,对着这孩子,捣鼓一切有关婴幼儿的小物品。

阿弃的洗三礼办得草率,亲朋好友们都没能看清他的样子,所以程氏和赵氏一起,把他的满月酒办得极热闹。这时阿弃已经初步长出了一副冰雕雪砌的可爱模样,身上穿着小怪兽样式的羽绒服,一双大眼睛圆溜溜的,小嘴微微张着,脸蛋白净又嫩滑,任谁见了,都想上去掐一把。

王弗还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这孩子好像会认人,乌黑的眼珠子转溜一圈,就定定地落在了她指出的亲朋身上,而在此之前,她只是抱着他走过厅堂,跟那些人打了个照面而已。

不会,这也是个穿越的吧?

第139章

王弗提心吊胆地度过了嘉佑二年的这个年, 其实除了会认人以外,阿弃倒也没有哪里不对, 照样会饿会哭, 会突然把睡梦中的苏轼吵醒, 惹得他一腔怒气无处发泄。

“娘子——”苏轼拖长了尾音。

“嗯?”王弗正在学着缝制小孩的衣物,苏轼忽然想起, 她以女红不好的理由, 拒绝给自己绣荷包拒绝了好多次!

算了——看着王弗不耐烦的眼神,苏轼果断闭嘴。三月春雨如酥,庭前的桃花和梨花都开得正好,粉红素白各占一片, 阿弃撅着屁股在小方床里爬来爬去, 丝毫不知疲倦。

年节后复朝, 上头又问过他是否有出去做官的想法,可阿弃才刚出生没几个月,受不了长途奔波,他再次拒绝了朝廷任命, 依旧待在家里学习。

王方来了之后,他要学的东西又多了一个。算学适用范围极广, 他以前就跟着王方学过一段时间,可惜没有深入研究, 这一次王方大概是打算开堂授课,于是准备了齐全的教案,教起来也更有条理了。

因为教他的事情并不保密, 很快他的朋友们就知道了《和乐小报》主人来京,开堂授算学课的事。偏偏这时朝廷又传出风声,说是南方造船进度不佳,打算选拔一批懂算学又懂工程的人才,破格录用,给予很高的待遇,而他们的考核标准,可能会根据近几年算学前沿的研究成果提高一些,如果想要入选,就必须懂得《和乐小报》上的算学理论。

王弗不用去问都知道是仁宗在背后推波助澜,反正对王方实现理想没什么坏处,她也就笑纳了仁宗的好意。

王方于是在众学子的恳求下,于相国寺集会上设虎皮开堂授课,正与王弗一心想要结交的关学大师张载面对面。起初大多数人都在张载这边,渐渐的,王方面前的人越来越多,大有压过张载的势头。这时有好事者在张载面前风言风语,嘲讽他就算有文相赏识,有功名在身,人们也不会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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