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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拘谨,我与你家十娘可是忘年之交。十娘,你为何不说话啊?”欧阳修戏谑地看着王弗,曾巩也好奇地望着她。
“十娘才疏学浅,不敢妄言,欧阳公饶了我吧!”王弗也学着苏轼拱手的姿势,故意惹大家发笑。
“十娘真是狡猾如狐,子瞻,老夫很好奇,你是如何将她收服的?”已届知天命之年的欧阳修,此时更像个老小孩,也说明了他的态度,这次见面,是以朋友的身份进行的,而不是以翰林学士和科举学子的身份进行的。
“欧阳公不如反过来问,十娘是如何将我收服的?”苏轼一本正经。
“哈哈哈哈——果真是天生一对,令人歆羡啊!十娘,子源贤弟可有书信让你带给我?”
王弗便把书信礼物都一一奉上,还特意打开了一个礼盒,精致的玻璃酒瓶,里面装着各种中药材泡制的养生药酒,拧开盖子,一股酒香便扑鼻而来,欧阳修眼睛一亮,亲手把酒接了过去。
“还是子源贤弟知我心意,去年喝了你家酿的酒,几月不知酒香,就连官家赐下的苏合香酒,都乏然无味了。”
“欧阳公喝了我家的酒,可有什么表示?”
“子固,你看看,她又开始下套子了,你可是个好酒的,当心诗文字画都被她骗了去……”欧阳修语重心长地嘱咐曾巩,言语之中带着戏谑,曾巩自然不会当真,反而回道:“酒中真意,岂是那些死物可以比拟的,老师,若是一首诗词能换一斗好酒,恐怕学生能日书三百诗文。”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欧阳修笑罢,才又问王弗:“说吧,有什么事想让老夫帮忙?”
“十娘预备在东京开一间酒肆,专门卖酒,欧阳公可否赐名题字?若是能以我家的酒作一篇诗文,那就再好不过了!”
“喈,这小娘子恁精明!”
“醉翁大名,不用岂不可惜?”
欧阳修略一思索,便有了主意:“不如就叫‘陶然居’,五柳先生亦好酒,听闻你给司马君实
送过菊花酒,这菊花,亦是先生所爱,再应景不过了。唉,老夫同司马君实讨酒喝,他还藏着掖着不肯给我,真是小器。”
虽说着再正经不过的话,然而语气中的醋味,却是人人都能闻到的,真真是老小孩没错了。
“那枸杞菊花酒补肝明目、润肺生津、长寿健脑,正应对司马公头晕目眩的毛病,而高粱酒行气和血、温阳祛寒,能疏肝解郁,不正对了欧阳公您寒气淤结的毛病?一饮一啄,皆有缘由,欧阳公可不要平白冤枉我了。”
“咳咳……那你何时开张?老夫前去捧场。”
“美酒虽好,可不能多饮。”王弗摇头晃脑,“十娘学医数载,也有个半盆水晃荡,欧阳公,养生保健方能长命百岁啊!”
“人生百年,活在当下,哪管得了百年后事?”众人又是哄堂大笑。
随后欧阳修的夫人杨氏把王弗引到后院招待,几个男人便去了书房聊天。杨氏温柔和蔼,她出身官宦人家,知书达礼,与王弗也很聊得来。
杨氏派人去书房传话,留众人在家吃饭,又吩咐她的侍女去给欧阳修煎药,王弗好奇地问:“欧阳公看着精神挺好的,为何要吃药?”
“他患有消渴症多年,一直都在用药,也不见好,只是稍微缓解,唉,他现在,连书本都不大看得清了。”
王弗心下一惊,她对欧阳修的生平了解得不多,只知道他应该活了六七十岁,却不知他生前一直受到病痛折磨。如果王弗早知道欧阳修有消渴症,那高粱酒就不该送了。
“看不清书本?是离得近才能看清,还是离得远才能看清?”
“他看书,要把书本拿到眼皮子底下,看远处也看不清,两目昏暗无光,已经十年之久了。”
那就是糖尿病性视网膜病变,而不是老花眼了,糖尿病患者胰岛素激素异常,眼组织、神经及血管的微循环被改变,眼部营养输送和视功能受到损坏,就会得这种病,一般来说,到了视网膜病变的地步,患有糖尿病应该十年以上了。
但看欧阳修今日的气色,好像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严重,可能是药物控制得当,也有可能是个人身体差异。既然他的病情已经发展到了视网膜病变的地步,恐怕身体也不会好,应该是勉强克服了。
“夫人,让我看看欧阳公的食谱吧,我学医数载,对消渴症也有一定了解,或许能帮忙缓解欧阳公的病情。”
杨氏赞叹之余,连忙把王弗领到欧阳家厨房,还让下人把这些天常吃的菜谱列出来以备王弗之需。王弗说了一些糖尿病人忌食的食物,又给出了烹饪建议,少油少盐,多食粗粮、蔬菜,适量吃大豆及豆制品,少吃多餐,避免过饱,合理饮食,减少高糖量食物的摄入。王弗还给了几个菜谱,把一些对症的中药材加到菜谱里,变成药膳,让杨氏做给欧阳修吃。
“还有,夫人一定要记得督促欧阳公多多休息,不能过于劳累,同时,每日锻炼一个时辰,像散步、打五禽戏这样不剧烈的运动,饭后半个时辰开始最佳。”
王弗仔细想着,忽然又想到一件事,问杨氏:“夫人在东京,可听说过‘苦丁茶’?”
“你是说广西万承进贡的‘苦丁茶’?这东西千金难得,只有宫中才有。”
王弗便说:“既然有,那就没问题,好像这东西确实是两广较多,夫人不用着急,我或许能够弄来一些。”
“那就麻烦十娘了,十娘初次登门,便为我排忧解难,我实在不知如何感谢你才好。”说着便向王弗行了一礼,表示感谢。
“夫人不必谢我,这是十娘该做的。”
不一会儿,饭菜准备好了,众人分为两席吃饭,王弗跟欧阳
家的女眷坐在一起。听那边觥筹交错,酒过一巡,又忍不住提醒杨氏,让欧阳修少喝点酒。
杨氏便让侍女去外间传话,欧阳修没有坚持,只喝了一点,就让曾巩陪着苏洵他们喝酒了。
苏家父子在欧阳修家待了一整天,到暮霭沉沉时,才兴尽而归。
“听说神医今日又出手救人了?”苏轼牵着王弗,漫步在人潮如织的街道上,他们俩特意慢了两步,让苏洵、苏辙先回家了。
“欧阳公患有消渴症,这病很……”王弗顿步,望向苏轼,她越长大,就越体会到人世无常,同样得了消渴症的秦嵘外祖父,几年前就逝世了,生前受尽折磨,到终了时才有安眠的机会,如果有一天,她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留下苏轼,他会如何?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十娘,每个人都会有死去的那一天,你已经尽力去做了,便无愧于心,生老病死,实在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这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