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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湍急,下游却平缓了许多,如果不是仔细看,甚至看不出河水流动的迹象,水流把喻深冲到这里,全靠那块大石头,才没让他继续往下游飘。
刈水的尽头,是一条十分宽阔的瀑布,若是到了那里,哪怕意识清醒的壮汉都能命丧于此。
将人拖到了岸上,张广连忙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见人还活着,顿时松了口气。
喻深万万不能有事,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起义军群龙无首,恐怕只能被大周军队打散。
到时候天下是个什么光景,就未可知了。
要是拖,不知道得猴年马月才能将人拖回平安村,张广艰难把人背在背上,牢牢护住他,这才步履匆忙回了村子。
他的动作十分快,生怕背上的人出什么意外,等看到了村子里的人,这才高呼:“都快来搭把手!我把喻将军带回来了!”
喻深并未称王,他只给自己封了个将军,往日里他的兵也都称呼他为“喻将军”。
还在工作的人听到张广的话顿时一惊,纷纷放下手里的活围了过来:“什么?喻将军?!”
“老张,你是在哪里发现他的?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喻将军在这里,那起义军怎么办?
众人心里不约而同都升起了不好的念头。
张广哪里有心思想那么多,连忙道:“你们别问了,快!将人抬到林大夫那里!”
“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在水里不知泡了多久,喻将军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可就完了!”
其他人哪里有喻深的好心肠,如果他出了意外,大周的军队打退了起义军,那百姓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跟着喻深的人能分到土地自己耕种,跟着大周皇帝的人只能忍受压迫!
到时候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全都充作赋税,他们非得饿死不可!
显然这群人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当下也不问了,连忙将人抬到了林素的医馆。
林素本来还在整理药材,见到一群人浩浩荡荡往这边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这是怎么了?怎么全都围了过来?”
林素有些不解。
等她走上前,才看到被两个村民抬着的人。
“这……”
她一怔:“喻将军怎么在这里?”
林素曾经给起义军的人治过伤,自然认识喻深,这几天没有消息传出来,她还以为双方军队交战同前几次一样,谁知喻深竟一副凄惨的模样出现在平安村。
起义军的消息瞒得紧,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周那边也毫无动静。
好在林素十分冷静,只是短暂的惊愕后便叫人将喻深带到医馆内,她号了号脉,又看了看腰侧那道口子,连忙取了烈酒消毒,然后敷上金疮药。
哪怕在昏迷中,喻深也疼得皱起了眉。
看张广在旁边干着急,林素索性抓了药叫他去熬,林素则在检查喻深身上有没有其他伤口。
除了腰间那道大口子,他身上还有许多被礁石擦伤的痕迹,林素一一消过毒敷上药,将伤口包扎好,已经累出了满头大汗。
喻深的伤势虽然看起来十分严重,但没有伤到要害,只是失血过多才看起来十分吓人,甚至连腰上那道口子只要好好养着,不出一个月也会痊愈。
医馆中的药材不多了,张广曾经是喻深手底下的兵,林素便让张广守着他,什么时候该换药,什么时候该吃药,一一叮嘱清楚,第二日林素便背着竹篓上山采药。
这边喻深的情况稳定下来,成飞那里又出现了变故。
一切都要从喻深跳水那天说起。
喻深看到了射箭之人的真面目,在岸上的成飞自然也看到了。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为了打赢这场仗,成飞将喻深身边的人祖宗十八代都查了个一干二净,自然认得出躲在背后放暗箭的人是从喻深刚开始造反就跟他一起的。
此人名叫高卢,有几分急智却不多,在最开始的时候还能替喻深出出主意,可后来当喻深身边的谋士越来越多的时候,这人就只能靠着一生不算高强的武艺混了个千夫长当当。
喻深已经很久没有和他商量过大事了,有些人注定只能一起走一段路,高卢本来就不是有大德大才之人,当上千夫长已经是他能力的极限,自然就和喻深渐行渐远。
成飞心中有些惋惜,喻深也算是乱世当中难得的英雄,抛开立场不谈,他还是很欣赏对方。
成飞本以为这次高卢的叛变只是一个巧合,谁知他回军中没多久,就听手下的人说有人拿着丞相的令牌说要见他。
如果说成分属于朝中清流那一派,那丞相就是个浑水摸鱼的。
此人一副笑面虎的模样,心中不知道憋着多少坏水,既不表态也不站队,瞧着像是个忠于皇帝的模样,实际上心里的花花肠子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成飞和丞相的人没什么好谈的,但此时人家已经拿着令牌到了面前,他再避而不见,就是结仇了。
于是他大手一挥:“把人带进来!”
来人刚从战场上下来,一身盔甲上还沾着血渍,看得出他没来得及休息,几乎下了战场便朝大周军营而来。
成飞有些意外,眯了眯眼睛:“是你。”
高卢举着令牌,朝他拱了拱手:“成将军。”
成飞将他的来历调查了个一清二楚,谁知他竟然是丞相的人。
不对,喻深起事的时候各方都不看好他,只以为是山野粗人的小打小闹,丞相纵使再神机妙算,也无法未雨绸缪到这个地步。
那高卢是怎么搭上丞相这条线的?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高卢微微一笑:“喻深不过是个匹夫,怎么能同大周皇室正统相比?我早就想弃暗投明,承蒙丞相大人不弃,愿意给我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他的话并未说完,成飞却懂了他的意思。
哼,原来竟是个两面三刀的。
成飞虽然觉得喻深是个犯上作乱之人,但人家好歹没有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算得上是一位英雄。
可高卢这种背信弃义之人,说的好听点,是弃暗投明,说的难听点,简直是两面三刀的小人行径!
成飞一生光明磊落,自然是看不上这种人。
只是如今他们好歹也算是同一阵营,心中纵使有再多不满,他也不会轻易表露出来。
成飞抬了抬手表示知道了,又道:“阁下来此处找本将军,又所谓何事?莫不是丞相大人的手已经伸到军营当中,派人来教本将军做事?”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明显的不虞。
高卢连道“不敢”。
“我来此处并非为将军添麻烦,而是想证明自己。今日战场之上助将军一臂之力,就是我的诚意。”
成飞冷哼一声,假作不知:“原来今日战场上暗箭伤人的就是你,我道是谁打扰我与喻深一战,他同你认识这么多年,你竟也下得去手?”
高卢笑道:“识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