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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怀有希冀,哪怕知道这份期待注定一场空。
皇帝还是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过他好在愿意为陆家平反,愿意承认自己之前犯下的错,并退位让贤。
这对舒黎来说已经算是一场胜利。
哪怕皇帝做这些事的初衷是为了自己的权利,为了让国家一直姓“舒”。
知晓了自己儿子死亡真相的江文德对皇帝难免失望,可数十年忠君爱国的思想一直根植在他脑海中,让他无法做出背叛皇帝之事,同时也无法继续为他效忠。
好在他还有一座书院,在皇帝退位让贤之后,他便一直在书院中教书育人,在书院和江府两点一线来回奔波,不再理会朝堂中事。
新上任的皇帝显然比老皇帝要聪明得多,他不仅知道殷正尧和江文德对大洲的重要性,甚至亲自下令寻找殷正尧,并登门拜访江文德。
江文德以年事已高精力不济为由拒绝了重回朝堂的邀请,只道自己无心权势,只想在有生之年将自己的知识传播给更多人。
新皇没有强迫他,亲自提笔写了一块“肱股之臣”的牌匾送到江府,只可惜这块牌匾注定只能在江府角落里生尘。
江文德内心终归还是有芥蒂的。
他教出的弟子源源不断送入朝堂,为大周注入新的血液,可大周的情况还是每况愈下。
就在这种情况之下,远离京城的施慈再一次接收到了玉简的指引。
这次的有缘人已经历劫完,只是还有红尘未了,这才无法归位。
而施慈,就是要前去当一回“引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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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秋高风怒号,施慈到达兴临寺时已经晚霞漫天。
他一身青衫,身边跟着一只火红的鸟儿,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整个人仿佛下一秒就要乘风而去。
广袖宽袍的他看起来像是一位饱读诗书的学士,一双眼睛明亮而温和,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任何人见了都不由心生好感。
兴临寺中已经有了两位赶考的读书人,他二人见到施慈,自然而然将他当做赴京的试子。
见到施慈,其中一个长相斯文的书生还有些惊讶,随即高兴地迎了上去:“这位兄台也是赶考的学子?在下秦笑,旁边这位是同窗赵帘,我还以为只有我和赵兄运气不好只能在荒郊野岭休息一晚,没想到竟然还有人同我们一起。”
他的同窗赵帘要魁梧得多,看起来应当学过武术,但为人十分谦和有礼,等秦笑话音刚落,他便主动朝施慈拱了拱手。
施慈还了一礼:“秦兄,赵兄,在下施慈,多有叨扰。”
他既没有肯定秦笑的猜测,也没有否认。
于是二人理所当然把他也当成了学子。
春闱在三月,但距离京城远的学子往往在头一年就开始往京城赶,兴临寺所在的地界距离京城有一段遥远的距离,以寻常人的脚力,至少还要走上几个月。
秦笑和赵帘并没有怀疑施慈的身份,他那通身的气质实在是太能忽悠人。
“施兄,这寺庙中还有几间客房能住人,不如我带施兄去瞧瞧?”
秦笑主动开口道。
兴临寺虽然是一座荒废的寺庙,可显然荒废之前占地面积不小,寺中有不少客房,只可惜大多已经坍塌不适合住人。
秦笑和赵帘早早就选好了自己的房间,那是兴临寺中仅剩的几间勉强能住的客房其中两间。
他二人与施慈互通姓名后热心的将施慈带到客房前,让他随意挑一间凑合一晚,还约了他晚上一起温书。
施慈自然没有拒绝他人的好意。
这两个人都是普普通通的书生,心肠也不坏,他自然不会贸然表现出不同寻常的地方。
天色渐晚,施慈要等的人还没有来。
他站在兴临寺的客房中,轻轻一拂,满室的尘埃便被打扫干净。
勉强能遮风挡雨的客房并不隔音,风呼啸而过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时不时有掉在地上的木头被吹起,而后砸在门板上,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荒山,破庙,狂风。
书生,道士,游魂。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施慈坐在床榻上冥想,明遐靠在他肩头,把头埋在羽毛下熟睡,一人一鸟在狂风大作的寺庙中格格不入。
隔壁秦笑和赵帘就没有他这么淡定,狂风呼啸吹得窗户噼里啪啦地响,他们只能用木头抵着门,又用东西压住窗户,这才勉强顶住了烈烈的风。
风灌进外面的大殿,声音仿若鬼泣,直叫人不寒而栗。
二人也没有温书的心思了,蜡烛一点起来就被吹灭,二人只好在各自的房间里休息。
不知什么时候秦笑竟睡了过去,醒来时狂风已经停了,窗户大开,窗外一轮圆月高悬,照得四周亮堂堂。
读书人都有些月下吟诗的情怀,见此时月色怡人,秦笑也没有了休息的心思,想出门逛逛。
想到赵帘就住在隔壁,他披上外衣,举着蜡烛就朝赵帘的房间而去。
“扣扣扣——”
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
“赵兄?赵兄你睡了吗?”
门内没有声音传来。
秦笑等了一会儿,又敲了敲门,见无人应答,他正要再出声,忽然耳边传来一阵低低的啜泣声。
那声音听着像是一位姑娘,而且还很年轻,但是荒郊野外,哪里来的姑娘?
秦笑饱读诗书,但也看过不少鬼怪话本,他脑海里第一反应便是猜测哪里来的鬼怪要骗人过去吃掉。
但是转眼一想,若真是迷路到山里的姑娘,他见死不救,有失君子之风。
秦笑大着胆子朝声音发出来的地方靠近,兴临寺中已经长了不少杂草,还有许多不知名的花丛,没有人打理开成一片片煞是好看。
他举着蜡烛,小心翼翼开口:“是何人在哭泣?”
那声音没有回答他,只是啜泣声更大了。
秦笑咽了口唾沫,前方是半人高的杂草,他有些不敢过去,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可是他又怕真的是哪里来的姑娘误入兴临寺。
万一她是被困在陷阱里呢?万一她脚崴了呢?
无数不好的猜测在心里浮现,秦笑咬咬牙,拨开眼前的杂草,却见前方一身白衣色衣裙的少女跌坐在一丛栀子花丛下,头上戴着孝,哭得梨花带雨。
常言道“想要俏一身孝”,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少女小心翼翼抬头看向秦笑,那梨花带雨的模样,饶是秦笑并非好色之人也有些失神。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也不上前,只在原地担心道:“姑娘是何方人士?怎么大半夜在这破庙中哭泣?可是遇到了麻烦?”
一来是担心此人是妖鬼之流,二来,也是因为男女授受不亲,若是她的家人在附近,自己衣衫不整靠近她,人家姑娘的清名还要不要了?
那少女用帕子轻轻拭了拭眼角的泪,轻蹙眉头,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