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慰她:“你也别哭了,桑神没有降罪你们全家已是天大的幸运,你将郑朗好好埋了吧。”

郑氏已然一副天塌了的模样,哪里还能听进去她的话:“不是你死了儿子你当然能说得如此轻巧!我们村供奉桑神这么久,它竟然……”

眼看她还要说些什么,村长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住口!你是要重蹈你儿子的覆辙吗!你儿子亵渎桑神,那是咎由自取!”

说罢,她又连忙朝旁边作揖:“桑神勿怪,桑神勿怪……”

郑氏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眼里满是后怕之色,隐约间多了几分怨怼。

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被桑神降罪,如今只剩下一具血淋淋的尸骨,连个全尸都没能留下,哪怕郑氏平日里如何信仰桑神,心中总归有几分恨意。

只是此时她也想起了曾经郑朗说的话,不敢再多言。

当初郑朗年轻气盛,口出狂言:“娘!这劳什子桑神也没见平日里怎么庇佑我们,我们村该穷还是那么穷,它不会是什么骗我们供奉的邪神吧!”

那时候的郑氏连忙呵斥他:“你瞎说什么!桑神保护咱们的桑树,让蚕吐出上好的丝线,否则咱们村织出的布怎么会是全桑县第一!你这孩子,下次再瞎说,别怪娘揍你!”

郑朗脸色变了变,还是碍于她的威严,不敢再乱说话。

如今郑氏想来,她儿子说的不错,这桑神因为几句话就对她儿子下手,这像是正儿八经的神能做出来的事吗!

哪里的神会这么残忍!

可是这话她却不敢轻易说出口了。

郑朗的尸骨被抖着手的郑氏亲手收敛,她买了一口好棺材,停灵三日,将人埋在了桑树地里。

丝志村因为这件事,对桑神多了几分敬畏。

事情又一次转折是在两个月后,一个姓陈的年轻人醉后不小心闯进祠堂。

年轻人叫陈寿,是当天抬猪的年轻人之一,那头猪就是他们家出的。

陈寿拎着酒壶,跌跌撞撞来到祠堂,月光下的祠堂分外安静。

为了不让其他人打扰先祖,丝志村的祠堂设的位置十分偏僻,本来除了重大事件,大家都不会来祠堂,祭神才过了两个月,正值要交货给商人的时候,家家户户忙着织布,更是没有闲工夫在祠堂。

陈寿是男人,不会织布,如今又已经过了农忙的时候,和三五好友一起买酒吃,如今月上中天了才纷纷回家。

他和郑朗关系不坏,同样心中也并不怎么敬畏桑神,只是他脾气没有郑朗直,不会当场发作。

他家的条件和郑朗差不多,虽说家里有几间屋子,可是因为家里人不务农只织布的缘故,他一人种出来的地交了赋税之后竟然只够填饱一个人的肚子!

他们家实在算不算富裕,若是养了牲畜还好,偏偏因为重心在织布上,家里只养了一头猪和几只鸡鸭,如今这一头猪被拿来敬神,他们家过年都吃不上一口猪肉。

丝志村的传统,既然是祭祀的东西,那么就已经属于桑神了,万万不可祭祀完了带回家吃,那三牲被埋在隔壁的桑树林中,恐怕如今都已经腐烂了。

陈寿跌跌撞撞闯入祠堂,往地板上一坐就爬不起来了。

他拎着酒壶,往嘴里大灌了一口,看像上头供奉着的神像。

月光正好照在神像上,土塑的神像坑坑洼洼,或许是因为时间的腐蚀,或许是因为塑造神像之人技术不过关,神像上四处都是阴影,反而衬得它格外可怖。

这尊神像自他记事开始就一直坐落在祠堂中,年年都要祭拜,年年都要准备三牲礼。

陈寿甚至觉得,如果不是因为村里的人要祭拜桑神,他们村不会这么穷!

酒壮怂人胆,平日里不敢说的话,此时都充斥在脑海中。

陈寿喝着喝着,陡然想起了郑朗的死,那天他因为有事没来得及第一时间赶到郑家,等到的时候郑朗已经在棺材里,没有看到他的惨状。

只是他也听他娘说起过,郑朗死状凄惨,甚至连全尸都没有,这让他心中的怨恨更上一层。

什么狗屁桑神!分明是草菅人命的邪神!

陈寿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来,平日里积攒的火气似乎都在这一瞬间爆发,他猛的将自己手里的酒壶甩出去,正好砸在神像上。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我们祭拜!”

他指着神像怒骂:“你骗得了其他人,可骗不了我!村长他们老眼昏花了才会相信你真的能保佑咱们村!你不是要杀了对你不敬的人吗?那你杀我啊!我陈寿岂会怕你这种邪门歪道的东西!”

神像自然不会给他回应,它在愣愣立在那里,任由酒液顺着塑像滑落,滴在香案上。

陈寿还不满足,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手就掀翻了香案上供奉的瓜果:“你不是很有能耐吗,来啊,我如今也对你大不敬,你有本事也杀了我!这破日子我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什么狗日的桑神!简直和贪官污吏差不多!就知道搜刮民脂民膏,有用的事一点也不做!”

“享受我们村供奉了这么多年,也不见村子里有什么改善!如此竟也好意思享受香火?我呸!”

他骂骂咧咧还嫌不够,甚至伸手将神像推在地上。

看起来十分沉重的神像被他用力一推,竟然就这么倒在了地上,四分五裂碎成一堆泥块儿。

陈寿这才觉得出了一口恶气,面带得意望着那堆土:“我当你有多大的神通,也不过是个连自己神像都保护不了的东西,我看你还怎么骗大家的香火!”

漆黑的祠堂一片寂静,一阵冷风刮过,陈寿打了个冷颤,清醒几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他总觉得祠堂像是什么猛兽张开的大口,而他就站在猛兽口中。

陈寿又骂了几句给自己壮了壮胆子,转身就要离开祠堂,谁料他背后那堆土一眨眼就恢复了神像的模样,一双眼睛恶狠狠盯着他。

陈寿一无所觉,只觉得背后好像有一股风刮过,转眼就失去了意识。

他失踪几日后,家里人才察觉到不对,满村子找人,最后只在香案底下找到一副白骨。

冬日里寒冷,没有什么苍蝇蚊虫,白骨放了许多天,上面残留的血肉看着还十分新鲜。

陈寿的家人当场就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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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婆婆讲完故事,叹了口气:“从此以后大家都知道桑神不能轻易亵渎。”

“大家为了不引起恐慌才说那位后生是被野兽咬死的,可是我们这一辈的人只打眼一看就知道是桑神降下的灾祸。”

“那场变故距离如今已经过了二十多年,我们都只是凡人,又能做些什么呢?”

施慈听完眉头紧皱:“这桑神到底是什么东西?”

总是因为有人不敬神,神发怒,也不应当以如此残忍的手段取信徒性命,这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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