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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给自己和她安了个“小辈”的名头,果然见老妇人放下心来。
她露出一个微笑:“萱娘还活着?如今怎么样了?”
施慈道:“姑姑前些日子已经去世了,我听她所言对此地执念颇深,这才带着表妹来绍县看看。”
老妇人闻言叹了口气:“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
“当年是绍县人对不住萱娘,如果不是出了这档子事,也不至于让她一个弱女子带着孩子远走他乡。”
说着,她又看了一眼“萱娘的女儿”,感叹道:“这就是当初那个孩子吧?你和你娘长得真像,我差点没认出来。”
施慈对她口中“当年的事”十分感兴趣,忙问:“不知姑姑当初出了什么事?听父亲说姑姑当初回来的时候十分憔悴,像是受了许多苦……”
他眉头微蹙,眼含担忧,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
旁边萱娘本人已经被他的演技惊呆了。
老妇人看他这么关心萱娘,索性也不走了:“既然你们是萱娘的后辈,那就随老婆子我来吧,如果不嫌我啰唆,我给你们讲讲当年的事。”
“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绍县人死的死逃的逃,如今恐怕只剩下老婆子,我一个知情人了,这都是他们活该啊!”
她口中碎碎念着些什么“因果报应”,蹒跚着走在前面,整个人像是老了好几岁。
施慈和萱娘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老妇人住的地方十分远,是一处有着被火烧过痕迹的破旧房子,她一个人住在此处,膝下也并无儿孙,瞧着十分可怜。
老妇人此次出门是为了典当身上唯一的铜钗,好换些银钱买米粮,她家中一贫如洗,乔姐已经揭不开锅了。
施慈二人到了她家之后竟然连坐的地方也没有,老妇人倒是十分利索地从不知哪个犄角旮旯翻出一块破布,在门槛上擦了擦,就让他二人坐下。
“家里没有凳子,只能委屈你们坐在门槛上听老婆子胡说八道了,放心,这门槛干净着呢,我每天都坐在上面,你们可不要嫌弃。”
施慈等人又哪里会介意这些呢:“哪里哪里,婆婆肯把当年的事告诉我们,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怎么会嫌弃。”
施慈率先在门槛上坐了下来,进屋之后已经没了阳光,萱娘也就把伞收了起来,学着他的模样坐在门槛上。
老妇人叹了口气,将事情缓缓道来:“萱娘也是个苦命人,当年她和我们县的韩继是城中有名的恩爱夫妻,可惜啊……”
韩继读书用功,虽说家徒四壁,可是他一边劳作一边读书,竟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韩继在县试中取得了县案首的好成绩,无重大事故,无需再一路考至院考。
十年磨一剑,他有足够的把握过关斩将斩获桂冠。
韩继虽然出身平凡,却拜了一位十分有学问的老师,只可惜这位老师并不住在绍县,是以他只能和老师纸笔来往。
偶然一次他去拜访老师的途中,偶遇了萱娘,并英雄救美,萱娘也对他情根深种。
韩继在老师家学习的时候,二人偶有往来,他们都住在一个县城,三五不时遇到,一来二去,萱娘便让韩继去她家提亲。
只可惜萱娘的父母不忍心自己孩子受苦,虽然韩继有功名在身,却不过只是个小小的县案首,日后如何还未可知,他们怎么忍心让自己娇养的女儿嫁过去?
萱娘并不认同父母的观点,说服了韩继私奔,跟着他来到绍县,对外宣称是在女方家办了酒席。
婚后韩继舍不得让萱娘累着,包揽一切家务,同时还有用功读书,萱娘舍不得自家夫君,开始学着照顾他,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娇小姐变成家庭主妇,好在夫妻二人恩爱,韩继也努力,一直都有不错的成就。
直到他进京赶考前夕,祸事陡生!
原来县太爷的公子每次都被他压了一头,此次上京赶考并无太大把握,想到韩继成竹在胸,县太爷的公子心中恶意突然起,竟然□□,将韩继溺毙在溪水中!
这些年来县太爷的公子有意无意打压他,绍县的其他人看县令的脸色办事,对韩继夫妻俩也多有苛责,本想熬出头变好了,谁知韩继一夜之间身死,当时还带着孩子的萱娘犹如天崩地裂!
大家都知道是县太爷的公子动的手,可是又有谁敢冒着和县令作对的风险帮萱娘呢?
萱娘母女二人在绍县的日子越发难过,也就只有当寡妇的老妇人看不下去,偶尔偷偷塞给她们一些吃食。
老妇人无儿无女孑然一身,自然不怕县太爷。
萱娘可以忍受这种日子,可是她却不能让自己的女儿跟着受苦,于是有一天她终于准备回去投奔娘家。
可是县令又怎么会让她轻而易举离开?
路上早已埋伏好了杀手,只等他母女二人落单。
萱娘生来聪慧,知道自己一个弱女子带着女儿上路不安全,便跟着商队一起,直到到了那座山头,商队和她分道扬镳,杀手们终于找到了下手的机会。
老妇人当然不知道这些细节,这些都是萱娘自己想起来的。
在老妇人的叙述当中,她直愣愣望着远处,遗失的部分记忆在她脑海当中浮现,叫她不知不觉落下泪来。
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章 剜我心头肉
离开老妇人家后萱娘呆呆跟着施慈,宛若行尸走肉,她心头像是空了巨大一块,呼啸而过的穿堂风刺得心脏密密麻麻的疼。
她怎么会忘?她怎么敢忘!
萱娘这幅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叫来往的行人都不自觉看向她,而她却无所觉地撑着伞,游荡到十几年前的家中。
此处保存的还算完好,大抵是因为太过破败的原因,几年前那场匪患并没有殃及这里。
老妇人的话像是一把钥匙,撬开了她尘封的记忆,剧烈的情绪波动使她的灵魂也有了一瞬间的不稳。
好在施慈眼疾手快,萱娘才没有在人面前露出原形。
可是在见到这处布满灰尘的破旧宅院中那块倒在地上的牌匾之时,萱娘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愤,不顾炎炎烈日,冲上去将牌匾抱在怀里。
那是韩继的灵位。
烈日灼烧在她身上,发出一片“滋滋”声,同时她身上也冒出白烟,脸上大片肌肤被烈日灼伤,再睁开眼时空洞的双眸盈满血泪。
“啊——!!!”
“夫君!我终于回来了!”
“萱娘这些日子过得好苦啊,还有我们的阿郁……那些该死的贼人,我一定会找到他们,然后将他们碎尸万段!”
她满脸悲戚,絮絮叨叨和韩继的灵位说着当年的遭遇,施慈也才知道为什么她会出现在那座茅草屋中。
萱娘带着阿郁和行商的队伍分开之后,就要翻过那座山头去她娘家。
她爹娘已经搬离了原来的住处,写信跟她说,倘若过不下去就回去找他们。
萱娘本来以为自己不会有这一天,可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