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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碎石路往前走,这时的六华村和几十年后竟然分毫不差,一草一木都没移过位置。

就在他刚要踏进祠堂的一瞬,一股拉力突然传来,硬生生拉着他换了个地方。

周围景色倏地远逝,被拉扯变形,眨眼间土墙黑瓦的六华村就变成了绿草茵茵的野外。

施慈满头问号从树后面绕出来,就看到背着小背篓从荆棘洞往外钻的小婉。

施慈:……

他颇为头痛,眼睁睁看着小婉一脸好奇钻出荆棘,头上顶着不少草叶子,竟然方向感十足地朝着六华村去了。

他要是金叔,肯定会被气死。

小婉天真懵懂,没有接触过外界,不知道什么是人心险恶,虽然有些小聪明,可是遇到六华村的众人不啻于羊入虎口。

施慈可不认为那个年轻人口中的“献祭”是什么好东西。

小婉背着背篓,对路上的一切都很好奇,像是刚破壳的小动物,摇摇晃晃还没学会走路就要探索世界的奥秘。

她一路走来,摘下野花编织成花环戴在头上,偶尔追逐野兔,偶尔扑扑蝴蝶,山下的一切都是新奇的,哪怕看到一条鱼儿跃出水面都能让她欢呼出声。

太阳比施慈刚见到她的时候要毒辣许多,没一会儿她就热得汗流浃背。

小婉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到一丛一人高的草丛坐下,旁边一棵大树投下阴影,暂时缓解酷热。

她从背篓中拿出水囊喝了一口,刚要放回去就听到一阵婴儿的哭声。

小婉好奇地从树后面探出头,看到一个青年抱着一个婴儿往这边走来,她往后缩了缩,怕人发现她,却又克制不住好奇心。

施慈没有顾虑,直接走到青年身边,他怀里的婴儿才刚出生,身上血污都还没来得及洗干净,就被抱了出来。

施慈陡然生出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只见青年抱着婴儿,把她往河里一扔——

“啊!”小婉下意识惊呼出声,后知后觉捂着嘴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青年回过头,露出一张施慈十分熟悉的脸,正是几十年后的村长。

怕被发现的小婉立马拨开草丛往里躲,捂住嘴不敢出声,借着草叶的缝隙看到青年一脸阴狠地快步走来,皱着眉捞起她掉落在地上的水囊和背篓,摩挲着上面刻的“金”字,眼神晦暗不明。

很快青年就带着背篓和水囊消失在路的拐角处,小婉躲了许久才敢出来,她大着胆子走到河边一看,平静的河面什么也没有,只有水底时不时冒出一个小气泡。

她打了个哆嗦,脸色煞白,十分后悔自己贸然下山,连忙就要回去,一转身就看到去而复返的青年站在身后,她还来不及叫出声,就被一掌劈晕,头上的花环落在水面上,随着水流飘远了。

施慈再次见到小婉是在一间客房里,这间客房十分眼熟,他失去意识前还住过。

小婉被绑起来,手脚捆得严严实实,任凭她怎么使劲也无法挣脱,嘴里塞着破布,用尽全力也只能发出细微的声响。

门外天色已黑,村民们拿着火把,齐刷刷站在外面,为首的老头使了个眼色,站在他身边的几十年后的村长就自觉上前打开门,从里面脱出捆成粽子的小婉。

老头意味深长看着她,冷笑一声:“你爹把你藏得这么严实还是叫我们找到了,这就是天意。”

小婉猛地抬头,不可置信看着他。

老头嘴角弧度越咧越大,转过身对周围村民道:“诸位,今年的祭品还没有送上去,就拿这小丫头片子,请猖神保佑六华村风调雨顺!”

“好!”

“好!”

村民的欢呼一阵高过一阵,簇拥着老头往祠堂的方向走去。

青年附身捞起小婉,低头呢喃,语气里满是恶意:“不用指望你爹来救你,他现在应该在县城完成村长交代的任务。”

“谁叫你运气不好呢,偏要偷跑出来,下辈子长点记性。”

“啊,对了,论辈分,你还要叫我一声小叔。乖侄女,不要怕,小叔亲手送你上路!”

“哈哈哈哈哈哈——”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义女塔5

“!”

施慈猛地睁开眼,下一秒就从地上翻身坐起,透过纸糊的窗户隐隐可见外面火光明灭,和小婉死的那晚如出一辙。

施慈不是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也没有兴趣再陪他们玩扮猪吃老虎的戏码,深深看了一眼落在窗户上的影子,下一秒已经出现在六华山的山道上。

等张永安等人推门而入,看到的就是空空如也的房间。

施慈出来的时候,六华村上空的怨气又浓重了几分,黑色的怨气盘旋在头顶,给人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紧迫感。

他心下一沉。

天色阴沉,昨日还阳光明媚,即使晚上都热得仿佛在蒸笼里,而今天却透着一股寒意。

这股寒意往骨子里钻,冷的施慈忍不住皱眉。

他顺着山路而上,现在是晚上,大多数人已经歇下,他也不确定金叔还在不在,但还是没有犹豫飞快往义女塔移动。

黑夜没有阻挡他的脚步,等到义女塔的时候月上中天,周围一片寂静,连虫鸣声都听不见。

施慈神色凝重走在草地上,周风吹过狭长的草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让人毛骨悚然。

月光照亮了这一片坟地,他却因为怨气肆虐而看不太清眼前的情景。

施慈转了一圈才发现金叔蹲在一座坟前,往火盆里扔着纸钱,火光照亮他面无表情的脸,竟然显得有些悲伤。

原来金叔天天都会来烧纸。

施慈默默站在远方没有打扰,等他烧完纸才上前一步:“金叔,叨扰了。”

金叔早就发现他来了,见他没有贸然打扰自己,心情好了很多,说话也没有那么不耐烦:“你怎么又来了?”

施慈简单说了一下自己从下山开始到被关进客房的事,问道:“金叔可知道六华村到底发生了什么?”

谁知金叔嗤笑一声,眼里露出些许讥讽:“这群人可真会给自己扯遮羞布!你看那些坟……”

他伸手指了指四周。

施慈顺着他的指的方向看过去。

“你去扒开这些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说罢,金叔转身就要走,施慈连忙喊住他:“金叔且慢!二十多年前令媛之事……”

哪料金叔闻言立马打断他:“你怎么知道小婉?”

施慈一顿,还是实话实说:“在下机缘巧合,进入了小婉生前的幻境。”

金叔连忙上前两步,脸上带着急切,没有半点之前的不耐烦:“生前?你知道她是怎么……怎么去世的?”

“去世”两个字,他说得格外艰难。

施慈望着他,金叔脸上满是急切,岁月在他脸上留下许多痕迹,却没有减少他拳拳爱女之心分毫。

施慈想到父女二人相处的时光,竟然有些难以开口:“……是六华村的人,将她献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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