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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恢复,但废去一身功夫;快速的、近乎完全的恢复,但有可能药物上瘾导致心智受损。
雀南子的功效已经一再强调,少量的用量就有着极其强烈的恢复效果,却只有微弱的副作用,但用量一旦过头,反噬将极其严重——不是在身体上,而是在精神上的,最终都会导致寿数提前耗尽暴毙而亡。边疆就不时会有借此追求力量最终爆体而亡的武士。
神医确实是神医,他将雀南子控制在了最大的限度上,只要不超过这个限度,就能极大地发挥效用同时不导致副作用使他过度受损。
尽管如此,短时间内要承受这么强劲的药效还是很艰难的。
神医的意思是,作出第二种选择,但并不是会百分百成功的。他此生几乎没有用过第二种,完全是因为尝试它的人都最终没有扛过药效竭尽而死。
谢兰因毅然决然选了第二种。神医为他接骨,削除烂掉的创口,混合雀南子服用草药。接受治疗的头一个月里他都是在生不如死里度过的。
最令人难以忍受的是雀南子的服用,刚开始如同万蚁噬咬全身内外,痛入骨髓,同时带着上瘾似的饥渴,一种他无法形容的、深入骨的难耐,简直难以呼吸。神医严格控制药物,尽力做了力所能及的一切。
谢兰因痛得死去活来,又不能昏迷过去——一旦彻底昏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夜里影子阁的人轮流看守他,不使他因为痛楚过大起了轻生的念头,但其实他一次也没有过这种念头,他是抱着极强的信念要活下来的。
而在当时,他的情况真的很不乐观,他要恢复正常,几乎每个人都认为他是异想天开,除了神医所有人都在摇头,就连神医自己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能够挺过来,他永远对自己的病人持观望态度。
尽管如此,所有人都还是默许了这种救治方法。因为他们包括谢兰因自己在内都很清楚,用第一种法子就算是救活了,也无异于会变成一个一无是处的残废,而优胜劣汰一向是王府和影子阁的基本规则之一,首领本人也无法幸免,否则他凭什么领导众人?
“陛下当时在发烧,但我想他应该听得到我父亲他们的谈话。当时他们就在他榻前不远处,传达的是王爷的命令。”顾影如实道,“王爷一早就对事态的发展有所预感,他认为——”
谢庭认为儿子谢兰因是一个很能成事的人,但他的弱点也相当明显——不能再明显了,他缺乏感情,同时又相当看重这种他没有的东西,所以先入为主甚至是一厢情愿地爱上了另一个和他完全不同的男人。
这种事不需要太理解,唯一需要了解的是任何人都有可能利用这一点、利用这个人来毁了他。这可能也就是所说的物极必反慧极必伤。万般坚固总有一处是致命弱点。
而对谢庭来说,这简直太软弱了,谢兰因如果不能亲手杀了寒无见了断这种幼稚的感情,那他后面无疑就会成为一个废物。
谢庭一早预见过这点,知道不能多把期望放在儿子身上,所以早前就秘密下达了命令,如果谢兰因败事,“不能再担重任,彼可弃置,取而代之”。
寒无见听见这几个字时瞬间睁大了眼睛,他知道谢庭的绝情寡义,但不知他竟会……至此。
“所以,”顾影继续道,“当时将军们一致认为应当秉持王爷的决断,如果世子一旦被判定活不了多久,或者成为一个无能拖累的废人,我们就只好……”
察觉到寒无见灰白的脸色,顾影没有把“亲自了断”几个字说出来,他觉得说出来寒无见会更不好受,他本来就受了伤,现在看上去简直是要吐了。
寒无见把手放上他的肩侧,像是要确认什么,他问:“可是,当时你们明明缺乏一个主事的旗帜,兰因毕竟是皇室王子,如果没有他,你们又怎么起事?你们当时就没有想过这一点吗?”
顾影点点头,“对,当然考虑到了。你可能还没有彻底明白这之间的意思,王爷和将军们的意思是,谢兰因可以死,但是王室的世子不会。世子本就是个招揽天下势力的名义和尊贵的身份代表,一切的主权最终还是要回到王爷手上来的。真正的世子死了没有,外面的人是不会知道的。”
“你……什么意思?”
顾影看着他,像是不确定到底要不要说出来,“如果世子不行了,就找个人换掉他。”
寒无见把手收了回去,站了起来:“而那个人是你。”
“是王爷的本意,我不得不从。”
“可你不是说只听从兰因吗?”
“这样说吧,”顾影道,“我听命王府和我爹。我接到的指令是听命于世子并尽己所能地保护他。”
寒无见看着他,微微摇了摇头,可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出乎意料地,寒无见忽然与他道:“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吧,别做令自己感到违心的事情。”
顾影道:“不服从命令才是违心。”
寒无见重新坐了下来,把胳膊放在膝盖上,手指攥紧,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是微红的,里面攒满了痛楚。
“别太难过了。”顾影道,“我告诉你这些,本意就是不想叫你因为过分担忧他而难过。”
“当他知道自己被父亲和几乎所有人抛弃的时候,心里一定很难受。”
“算不上什么抛弃,”顾影道,“只是最普遍的优胜劣汰而已。强者才能生存,我们从小都懂得的道理。陛下没有你想得那么复杂,其实他很快就接受那一切了,所以才会有如今这个他宁愿对自己父亲动手也要夺得权力的局面。王爷对他不留情,他自然也不会讲究。”
“从小懂得的普世道理,在临到自己身前的时候就未必真的懂得,”寒无见凄楚地笑了笑,“他其实一直比世人想象中脆弱。”
顾影抬眼看了看两人头上的星辰,问了一句“是吗”。
有没有可能,谢兰因生来就与寒无见想象中的他的爱人大相径庭,他就是绝对地渴望权力,就算没有来自他父亲的提前伤害,谢兰因该做、会做的还是一样不会少。他是谢庭的儿子,比起谢庭,他也算是青出于蓝了。
“你一直把人往好处想吗?”顾影问。
寒无见问了一句“有吗”,然后自顾自地回答自己,“好像是的。可能是因为我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没吃过什么特别的苦,想当然地以为这世上的大部分东西都是可以通过努力换来的。其实我是错的,但我还不能够多么切身地理解到这一点。我总觉得一个人再恶也有善的部分,也许仅仅是由于无知造成的罪恶,或者叫善的缺失。而相反的就拿我自己来说,也许别人会想当然地认为我是个好人,但其实很多时候我都感到自己的无能为力和虚伪。我总是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