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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无见问:“陛下深夜来访,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臣吗?”

“没有,就是看看你,免得你我生了嫌隙。”

“不会,”两人私下会面,礼教的架子稍微放了些。寒无见望向谢余,道,“其实,臣一直以为,是陛下在怪我。”

“如果你是指我上次交代的你的事的话,我不会怪你。”谢余诚恳道,“我说过你有选择的。你可以不去,但是。”

“接了就要做好,臣明白。”寒无见道,“陛下是对我有些失望吗?”

谢余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看着他攥在手里的笛子,道:“我送你的东西你都不常拿出来的。玉石冰凉,就算是有练武的底子,也要小心受寒。”

谢余把遮掩身形的薄斗篷撤下,披到寒无见肩头。

“谢陛下。”

“阿见,我以为自己是所有人里算比较了解你的人,这些天我思来想去,就这件事,我并不是对你感到不满。你知道的,结果是好的,没有人会把死人从牢里挖出来对朕进行污蔑指认。我安排第二波人过去动手并不是因为我不信任你,而是因为我太了解你,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做。我没有埋怨你的意思,从来没有,我只是希望你能直视自己的部分缺点,从中学会点什么,这样未来不至于在他处落了把柄。你好好想想。”

谢余觉得差不多了,起身准备离开,寒无见叫住了他,“阿余,其实,”

谢余回头,稍有疑惑:“怎么?”

寒无见四下观望一番,门窗都是紧的,寒府不算森严却也秩序井然,不会有人窥听。

“其实我那天不动手,是因为我在被捕的人群里,看到了一个和你,和你……”

“和我一模一样?”谢余笑着问他。

谢余的笑多半是修饰性的,带着对性格模棱两可的外化,体现他是一个慈爱明君。但寒无见没见过他以这种笑容来回应自己,眼睛里的笑意就像冰一样融化,消失殆尽。

寒无见道:“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是说如果,他跟你,你们的眼睛很像,如果是那样,我又怎么能够对他下手?”

谢余简直有些不敢置信,“你怀疑我?你和他们一样,认为我是混淆皇室血脉的野种?你是这样以为的,对吗,谢兰因跟你都说了些什么?”

“不,不是的,”寒无见摇头,上前一步想作挽留,“你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不管怎么样你都是陛下,我这样说只是想和你坦诚相待,因为你信任我,不是吗,我没有怀疑过你,我只是……”

“你只是,只是什么,为自己的血脉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出生就有多高贵?你不也还是被囚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这些年来你是不是你一直都是用这样的眼光来看待我,不配?”

“你怎么会这么想,”寒无见亦激动起来,抓他的手,“我是用什么眼光来看你的,你真的一点也不清楚吗?这些年我陪伴在你身边,为你做了这么多,我是为了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

“为了什么,你说出来。”谢余盯住寒无见,“为了什么,你今天可以说出来。”

“我……”

“够了。言语是没有用的,你扪心自问,阿见,你究竟能为我做到什么地步呢?你可以为我放下你的礼教涵养为我不顾一切吗?”谢余制止他,恢复了平静的语气,“没有人做得到,我不会怪你,这不是你的问题,你生来就是这样的人。不要再胡言乱语了,今夜的事就当我没听过,你也不要说出去,好吗。”

“……陛下,能再给我两天时间吗。”

“阿见,早些歇息。”

门关上了。寒无见颓然坐回凳子上,对方才的各种言辞感到懊悔不已。

他毕竟是皇上,就算是私底下以朋友之礼相待,也不该口无遮拦到如此。寒无见捂住头,真不知道要将这烂摊子如何收拾。

翌日,寒无缺进门的时候让人把酒撤下去了,拍手道:“你就算没了公职,也不必伤心到如此吧。来人,去上点粥菜,要温的。阿见,先把你头发束了,坐好,你这都快赶上勾栏里的戏子了。”

“我都多大了你还用这种方式嘲笑我。”寒无见撑着头摇摇欲坠站起来,坐到寒无缺旁边。

寒无缺把礼单丢给寒无见:“来了两份,一份是荣安王府的,说是世子赔你的冲撞礼。”

“冲撞礼,”寒无见苦笑,“还有这种东西?”

寒无缺道:“一份是陛下给你的,都是进补药材,他担忧你神思劳累,让你好生歇着,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再想。”

“神思劳累。”寒无见重复了一遍,“当真是。”

“有什么话非要打哑谜,这唱的又是哪一出?陛下怎么把你调开了?”寒无缺问,“我看你这仕途也不用继续了。”

“也是。”寒无见又想去喝酒,被二哥制止。

“行了,”寒无缺道,“你要不再给陛下写点信,让父亲明儿进宫亲自捎去御书房。”

“不了,”寒无见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伸手把头发挽起,“我自己差人过去。”

李高问谢余:“寒将军未免太过率直,他跟兰因世子关系似乎也还不错,陛下就没什么需要顾虑的吗。”

谢余看了一眼桌子上还压着的信,地址是帝台那边的客栈,帝台不是寺庙就是皇陵,只有那么一家客栈值得人注意。

“顾虑的可多多了。”

“那您今晚上过去吗。”李高弯腰,“老奴总觉得,那儿不算是太平之地。”

谢余擦擦手,李暮跑过来,问:“陛下陛下,您上次说的话本,我写好了,有人在茶楼里排呢,您今天看完奏折跟我过去吗?”他刚开始没看见李高,吓了一跳。

谢余想了想,“好啊。”

李高在一旁刚要说话,被皇帝举手打断制止。谢余凑近他:“安排人过去告诉他朕不来了,我知道他想跟我说什么。”

店小二开始收拾桌子了,问那位仅剩的客官:“那个,客官,咱要打烊了,您等的人还没过来吗。”

寒无见掏出一锭银子:“住店。”

“好嘞,给您安排上等房。对了您需要伞吗,估摸着这儿也快下雨了。”

“多谢,不用,忙你的去吧。”

店小二走开了。寒无见用手指临摹空酒瓶上的花纹,花纹粗糙,不慎雅观,和他儿时触碰过的精致物件都不一样,但也少了那股追求卓然无处不在的压迫感。

旁边有人坐下了,寒无见一个激灵,是谢兰因,谢兰因问他:“你怎么跑来这边了。”

寒无见的失落简直毫不掩饰。他努力扯了扯嘴角道:“我……等人。你又怎么过来了?”

影子阁的选拔在这边,你问我?谢兰因面无表情道:“路过。”

“那你什么时候走?”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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